盛景意也在歎氣。
她可喜歡王氏了。
王氏從小被身為一方鴻儒的祖父教養,學了一身學問,現在也被家事纏身,騰不出空來做彆的事。
可惜這種事即便擱在後世,也是兩難的選擇。
家庭和事業選什麼好?沒有一個選擇是完全正確的。
就像有的人選擇挺身而出犧牲自己去拯救彆人,對於被拯救的人來說是英雄,對家人來說卻是天大的傷害。
王氏嫁給韓端這麼個看似溫文爾雅、實則野心勃勃的人,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韓端背後還有一整個韓家。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穆鈞知道盛景意與王氏親近,見她送走王氏神色鬱鬱,不由坐下問道:“怎麼了?”
盛景意聽穆鈞說話,才察覺他坐到了近前。她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穆鈞一頓。
他伸手握住盛景意的手,把盛景意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掌裹在掌心。
盛景意抬眸看他。
“我希望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和我說。”穆鈞說道,“我們雖是掛名夫妻,但朝夕相處,又師出同門,理應無話不談才是。我的事你每日都替我分擔,你的事,我也想要知道。”
盛景意隻覺掌上一片溫熱。
她發現穆鈞這人越發肆無忌憚了。
隻是她與穆鈞年齡相近,本就容易親近,如今對上穆鈞專注的雙眼,心頭莫名一陣潮熱。
他的眼睛很好看,再狹長些會顯得不正經,再大些、再圓些又會顯得不穩重,現在看來剛剛好,尤其是眼底寫滿認真與誠摯的時候,更是叫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這樣的眼、這樣的臉,再配上這樣深情款款的話,再拿師兄妹當由頭就有點過分了啊。
盛景意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她與穆鈞對視片刻,冷不丁地逼近。
兩個人的氣息幾乎交纏在一起。
隻是兩個人唇間仍隔著小小的距離。
穆鈞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他想法再多,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驟然嗅見盛景意身上的馨香、驟然被盛景意的氣息包圍,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師兄,”盛景意稍稍離遠了一些,不過兩人還是貼得很近。她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穆鈞手心都滲出了涼汗。
他下意識地攥緊盛景意的手掌。
他已經娶了她。
他不想放開她。
隻是穆鈞很快想到他們之間的協議,想到她還未開竅,想到她對他毫無防備。
穆鈞鬆了手。
“我喜歡你。”穆鈞老實回答完,端正地坐好,背脊筆挺地對盛景意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利用你對我的信任。我隻是覺得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嫁給我也是可以的,許多人都是成親之後才開始真正的相處,我們應當也可以。”
盛景意抬眸看他。
穆鈞看著近在咫尺的心上人,隻覺那嫣紅的唇仿佛在蓄意勾引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親上去,有些東西隻有盛景意願意給,他才能要。
穆鈞心潮湧動,手卻規規矩矩地垂到了身側。他乖乖認錯:“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他隻是覺得,她既然不喜歡彆人,應當可以試著喜歡他。
他也不想看著她喜歡上彆人。
盛景意見穆鈞眉眼帶著幾分可憐,活像個被逼到牆角的小可憐,頓時想到成婚前後他的種種表現。
她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這人這麼煞費苦心,就是為了騙她嫁給他嗎?
在成婚之前,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早早與他擬定了一長串的協議,若是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她便設法脫身離去。如今窺破了他的心思,倒顯得是她在欺負人了。
很多時候,盛景意都覺得人心是最不可信的,連自己都是今天想這樣明天想那樣,怎麼能要求彆人能夠始終如一;可有的時候,盛景意又覺得人的感情,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該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它們宛若明珠般點綴在人的一生之中,讓人每次回憶起來都覺得溫暖而美好,也讓再平常不過的人生變得熠熠生輝。
在最好的年紀遇到美好的事物,不該一味地抗拒和猶豫。
她連最壞的結果都預設過了,又何必為難自己。
光看穆鈞的臉,她也不虧呀。
何況他還這麼喜歡她。
喜歡到豁出臉裝可憐。
盛景意再一次湊近。
穆鈞心如擂鼓。
盛景意伸手環抱住穆鈞的脖子親了上去。
穆鈞隻覺全天下的蜜糖都流入了他心裡,又像是全天下的花都盛開在眼前。
等他確定落入懷裡的人是真實存在的,才終於敢抬手探上盛景意的腰,試探性地加深這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