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劍?
澹台蓮州已有了新劍琅琊,早就把之前索賠的事給忘了,見岑雲諫繃著臉,像是認為他說不定會拒絕似的,便笑了笑,問:“什麼劍?給我看看先。”
岑雲諫亮出這把劍,玄色劍身,雪色花紋,不似凡兵俗鐵,道:“以海底玄晶和青鳥的風羽而煉造。”
澹台蓮州洗了手才去拿,這把劍看上去薄如桑葉,他還以為很輕,所以剛一接過來就猛地往地上沉了一沉。他很快反應過來,抓穩了劍。
昆侖劍修的佩劍都很重,凡人等閒拿不動。譬如岑雲諫的擎山劍,澹台蓮州曾經試過去拿,根本拿不動——即使在凡人之中,他已經算是神力了。
這把劍雖重,但他還算拿得動,多練練應該就能指使自如了。
不錯!是—把好劍。
澹台蓮州眼睛黏在這把劍上,滿意地頷首兩下,來了興致,退開幾步,在原地耍了一個劍招。
長劍戲風,劍氣如虹。
岑雲諫問:“以前沒見你用過這招,叫什麼?”
澹台蓮州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劍,頭也沒抬,說:“這招叫‘鏡花水月’。”
老農夫過來招呼他:“蓮州公子,飯炊好了,來吃飯吧。”
“誒!”澹台蓮州響亮回應一聲,“這就來了!”
再回頭,澹台蓮州抱劍恭手,對岑雲諫說:“勞煩您特意來賠劍了,仙君。你看,我得去吃飯,這廂失陪了。”
岑雲諫有些沉不住氣:“……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他三個月下來終於空出這麼一日,等了兩個時辰,這才跟說上兩句話居然就打發他走了?
於是澹台蓮州不甚情意綢繆地問:“我得先吃飯,那要一起去吃飯嗎?”
岑雲諫複又耐心下來:“嗯。“
澹台蓮州訝然:“你還真去啊?老爺爺家裡沒多少糧食,估計隻多做了我吃的飯。”
岑雲諫:“那我坐在邊上看你吃。”
但等到了茅屋外,老農夫見他還帶了個朋友過來,熱熱絡絡、著著急急地說:“公子稍等,我去隔壁借一碗飯回來。”
澹台蓮州攔住老農夫:“爺爺,不用,他不食人間煙火。”
也是哦。農夫想,這位公子看著亦不是普通人家,又不是蓮州公子,估計吃不慣農家的飯。
但為了禮節,還是給岑雲諫上了一杯粗茶。
岑雲諫坐在邊上一言不發,老農夫見他氣質華貴,不免如坐針氈,都不敢跟澹台蓮州說話了。
澹台蓮州問:“這屋子甚小,您在這坐著,有沒有覺得不太透氣?”
岑雲諫讀懂他話中涵義,起身說:“我出去等你。”
岑雲諫彎腰勾頭走出茅草屋,院子裡有一棵枇杷樹,沒有其他風景,他就站在枇杷樹下,想要勻息練功。屋裡卻傳出澹台蓮州與老農夫說話時其樂融融的笑聲,與他剛才在屋裡時冰冷凝滯的氣氛截然不同。
岑雲諫睜開眼,低頭望過去。
兩個總角垂髫小兒扒著柴門,探頭探腦,一被他盯住,怕得瑟瑟發抖,但還是推推搡搡地從門後走出來。
年紀稍大一點、約七八歲的哥哥手上還提著個竹編籃子,裝著滿滿一籃的野山果。
問:“您是蓮州公子的朋友嗎?”
“我摘了果子送給蓮州公子,請幫我交給他。”
岑雲諫伸手接過來:“好。”
倆小孩都不敢看他,一把籃子遞過去,轉身手牽著手,撒丫子就跑,小的那個妹妹還在奶聲奶氣地撒嬌問:“哥哥,我想見蓮州公子,我還想被他抱抱。”
哥哥說:“可是那個站在門口的人好可怕啊,哥哥也不敢!”
岑雲諫:“……”
他低頭看著這籃果子,心想,蓮州怎麼到哪都這樣討小孩子的喜歡?
而且不止這對兄妹,又接二連三地來了兩個人,都是來送吃喝的,卻被他這尊“黑麵門神”給攔在門口,不敢進去,叫他代為轉交。
他們說起澹台蓮州時,眼睛總是明亮而憧憬的,這並非是出自於對實力的敬畏,隻是單純地喜歡澹台蓮州。
在人間,喜歡澹台蓮州的人可真多。不像是在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