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道:“岑雲諫。……讀作岑雲諫,寫成什麼我並不清楚。身高大約八尺多,鳳目英鷙,佼佼不凡。”
岑雲諫。
昆侖劍宗還能有幾個岑雲諫?
就一個。
幾千年來也隻出了這樣一個二十歲就當上仙君的不世天才。
與他有關係的凡人也隻有一個!
那個總是臉上掛著傻乎乎笑容的凡人居然是昭國的王子嗎?
眼下也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
雖說昆侖上下人儘皆知凡人離開了仙君,可畢竟兩人成親一場,仙君未必不會在意。他聽說仙君對凡人伴侶很是不錯,各種天材地寶毫不吝嗇地花在對方身上。
老虞回過神,默不作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後不知他這反應是何意思,以為不妙,連忙問:“怎麼了?這人是有什麼問題嗎?他是誰?”
老虞一時震驚,還未反應過來,就先說出口了:“他是我們昆侖劍宗的下一任掌門,修真界的新一任仙君。”
王後:“啊?仙君?”
老虞沒空解釋,恭了恭手,匆忙道:“我這就回去稟告。你且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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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秋初到秋末,隔了三個月後,岑雲諫終於得知了澹台蓮州被妖魔抓走的消息,信上沒寫時間,隻說是剛剛發現,不敢怠慢,趕忙送信過來。
兩刻鐘後,岑雲諫就禦劍來到了嶙山置。
韓陽羽早就準備好了一整套的說辭,沒等他發問,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八卦盤放太久,不知何時壞掉了,妖魔來的那天一丁點響動都沒有。最近我又在閉關修煉,所以才發現得晚了。”
“我這地方太窮,我實在沒錢修八卦盤。而且我臉皮薄,總不好意思上報劍宗。”
“以至於耽誤了消息,唉,我罪該萬死,請仙君責罰。”
岑雲諫對他的狡辯置若罔聞,隻一言不發地上前。
有一張八角桌大的八卦盤看上去的確是壞了,但當他在手按在八卦盤上時,旁人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驅動的,卻見八卦盤正中透出一段影像。
如海市蜃樓般,栩栩如生地演了一遍巨大的鳥妖從天空中翱翔而過,而後從眾人中抓走了澹台蓮州的場景。
隨後,這團蜃影縮成一團霧,主動地飄落到岑雲諫的眉心,倏忽滲進去似的。
岑雲諫闔目片刻,心焦了一下,複又冷靜下來,想:澹台蓮州沒死,也沒生命危險,要是有,他能感覺到。
可以救。來得及。
岑雲諫睜開眼,眼底又變回了一片漠然鎮定,他扭頭看向韓陽羽。
韓陽羽見勢不妙,已經驚惶起來,強自正色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仙君,到底是我的紕漏,我現在就前去尋找昭國王子,即使粉身碎骨也定要將他救出來!”
岑雲諫聲音冷冽如凜冬雪砂,毫無容赦地道:“你罪責有三:你駐守嶙山置二十餘年,卻連最基礎的八卦盤都沒摸索會用,可見平日裡多麼玩忽職守,此乃其一;二,你明明發現妖魔侵入,卻置若罔聞,甚至壓而不發,這是屍位素餐,此乃其二;害怕被我揭穿,就毀壞宗門的法器,巧言令色,意欲撒謊隱瞞過去,此乃其三。”
“你現在就卸下置守之印,回昆侖天河監領罰去吧。”
昆侖之禍患,果然近在心膂。
望著這位臉色變得煞白的昆侖弟子,岑雲諫凝重地想。
韓陽羽還想狡辯,剛開口,隻吐出半個音節,卻見屋內寒芒一閃,原是岑雲諫拔出劍來。
他大驚失色,身體深處一陣劇痛,還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嚇得閉眼發抖。
片刻後。
隻聽見岑雲諫離開的聲音。
岑雲諫還對旁邊的某人說:“謝謝你想辦法給我來信,就由你暫任嶙山置的置守吧。”
韓陽羽再睜開眼,發現岑雲諫已不知所蹤,他依然覺得疼。
而他在成為入門弟子以後被賜的與他靈魂相連的靈劍已經斷成了兩截,廢棄品一般靜靜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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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今日也照例在山下等。
總算是等來了岑雲諫,如今她大概獲知岑雲諫在修真界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若是有他出手,想來一定能救下澹台蓮州。
即便不喜歡岑雲諫,但她還是謙卑地請求了。
岑雲諫道:“我原想尊重他的意願。”
“但是,果然人間太危險了,這次我把他救出來以後會帶他回昆侖。”
澹台蓮州那麼弱小……
就算對他沒有了情分,也還有著他的救命恩人這層身份,他得把澹台蓮州放在安全之處。
岑雲諫知道澹台蓮州多半不樂意,但豈由他決定?
先前他就應該這樣做了,岑雲諫有點後悔,早這樣,也不至於讓澹台蓮州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