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上樓梯,他的腦海裡出現了千百種畫麵,但是眼前這一幕,不是其中任何一種。
他褐色的瞳仁劇烈收縮,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安安坐在床上,她身上的衣裙被撕碎了一些,全是血,迪利亞倒在了她的懷裡,脖間勒著一條床單。
迪利亞還沒有死透,他瞪著雙眼看著安安,身體一搐一搐的。
陸岩迅速上前,他幾個健步來到了安安的身邊,然後蹲下了身,他伸手去摸安安的小腦袋。
安安倏然抬眸,她那雙妙眸含著冰冷的寒刃射向了陸岩。
陸岩呼吸發緊,他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掌給緊緊的揪住了,垂下眼瞼,他看著她抓著床單的兩隻小手,她的手心已經攥爛了,鮮肉黏在床單上,觸目驚心。
床上都是血,還有粘稠的血液順著床單往下滴,房間裡很安靜,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迪利亞身上沒刀傷,鮮血全是安安身上的。
陸岩上下滾動著喉頭,粗糙的大掌扣住了安安的後腦勺,將她摁進了自己的懷裡。
柔韌的薄唇貼在她的秀發上用力的親了親,他啞聲道,“安安,是我,阿岩。”
阿岩。
安安緊繃的大腦神經突然一鬆,過於僵硬的身體也軟了下來,像一攤水,那雙妙眸裡恢複了乾淨的色彩,她闔了闔紅唇,什麼都沒說出來。
剛才沒覺得,現在大腦複蘇,她的身體襲來鋪天蓋地的疼痛感。
疼。
好疼。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瞬間白的像一張紙,蝴蝶蟬翼般的羽捷蓋了下來,她軟在他的懷裡。
陸岩將床單從她的手心裡抽出,她的手心全爛了,一腳踢開已經死透的迪利亞,他單臂抱著她,單手趴開她身上的衣裙,她平坦的小腹上被刺了七八刀,刀刀見肉,汩汩的熱血像噴出來的,止也止不住。
陸岩合上她的衣服,單臂收力,將她纖柔的身體揉在自己的骨子裡,“安安,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將她打橫抱起,快速的離開了這棟彆墅。
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他用床單勒住了她的腰身,這裡沒有急救,他隻能這樣給她止血。
吉普車發動起來,他側眸看她,鮮血順著她細白的小腿往下流,迅速染紅了副駕駛座。
他單手按著方向盤,單手按住她的傷,他感覺到了她的血溫,感覺到了她漸漸在他指尖裡流逝的生命。
女孩的小腦袋在椅座上東倒西歪,若不是安全帶固定著,她早倒下了,纖長的羽捷蓋下來,她像是要睡了。
這一睡,就醒不來了。
陸岩扯著薄唇,嘶啞的聲線在顫抖,帶著滿滿的哄寵還有…乞求,“安安,不要睡,我們說說話,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麼?”
聽到他沙啞的嗓音,安安虛弱而吃力的抬起了眼,渾身都是疼的,疼的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看著陸岩,柔軟的勾起了蒼白的唇角,“阿岩,我說過…我會等你的,一直…等你來。”
“剛才…我快暈了,所以我裝暈,迪利亞…脫下褲子的時候,我一腳踹了上去,他疼的…臉色都變了,他拿出刀,瘋了般對著我連刺了…七八刀…”
“這麼一刺,我反而清醒了,我拿起…床單,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幾次掙紮,力氣很大,差一點就被他…給掙脫了,但是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就等不到阿岩了…”
安安伸出小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掌,她用柔軟的指腹摩挲著他的老繭,這是時光沉澱在他身上關乎歲月的力量。
她看著他,眸光雪亮,像天上的星星,“阿岩,愛你,必然要愛你所愛,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追隨著你的腳步,終有一天,我會向你一樣勇敢,我也會擁有跟你一樣的信仰,我會活成你的模樣。”
“阿岩,我是你的,多年前,媽媽沒有守住的小小岩,現在我守住了,以後,少一分的悲傷,多一分的快樂,這麼多人愛著你,我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