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傅家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就這麼白身的跟葉竹青私奔,那以後不就真要全靠葉竹青養他了?
他才不乾。
他要葉竹青不僅愛他,也要敬他。
“我把家裡的藥方帶出來了,”傅冕還是沒忍住,同自己的情郎說了自己的壯舉,“有了這獨家的秘方,到時候我在葉城也開起店來,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葉竹青眉頭不展,嚴厲道:“不成,阿冕,這藥方價值連城,更何況這是你家族的獨家秘方,若是靠這藥方開店,你如何對得起你的父親?”
“怕什麼。”
傅冕眉毛一揚,那張燦若繁花的臉盛氣淩然,“葉城離這千裡之外,不會影響到這兒。”
“這樣不好,阿冕,我養得起你。”
“我不要你養。”
傅冕撅嘴,“我又不是女人。”
葉竹青笑了笑,柔聲道:“這與你是男是女不相乾的。”
“我不管,”傅冕手攥著盒子,仰頭堅定道,“你彆拿我當家宅婦人,我也不做全倚靠你的小白臉。”
葉竹青捏了下他的臉,輕吻了吻他的唇,“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個有誌氣的好男兒。”
“你知道就好……”傅冕扭扭捏捏道,心想他這樣有誌氣,卻是成天想著什麼時候叫葉竹青來“作踐”他一下,每日想入非非的,這般誌氣,真是賤哪。
兩人早買好了半夜的船票,於是先在客棧內養精蓄銳,葉竹青出麵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傅冕精神緊張吃不下,倒是葉竹青吃得不緊不慢,似是胃口極佳,又被傅冕埋怨“沒心沒肺”。
葉竹青笑道:“我們馬上就要過新生活了,我心裡高興,自然有胃口。”
傅冕還是愉悅不起來,心口突突地跳,總覺得像是要發生什麼壞事,隻一味喝酒,他酒量一般,今天的酒又似是特彆烈,他喝了幾杯想站起來,卻覺自己腳跟發軟,他伸出手,道:“竹青,我頭暈……”
手臂被人拉住,傅冕倒在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上,聞著葉竹青身上那清新淡雅的味道,一時又有些情迷,倒說出了平常不敢說的真話,“竹青,我求你作踐作踐我……”
葉竹青似是笑了。
傅冕聽他在耳邊答話,好像是在應他,隨後他被騰空抱起,更覺自己如墜雲端一般。
葉竹青把人放在床上,溫柔地注視著麵色泛紅醉死過去的傅冕。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醉態嬌憨,甚是惹人憐愛。
多麼可愛的一個小賤貨。
葉竹青頗為遺憾地在傅冕唇上親了親,大少爺似夢非夢地回應,顯然是在夢中也無法忘記情郎。
傅冕在夢裡與葉竹青親嘴咋舌好不快活,正要更進一步時,腦後一沉,像是要掉進河裡,他連忙睜開眼睛,從夢魘中驚醒,一醒便發覺屋內天光大盛,已是白天,糟了!他忙驚道:“竹青!”
掀了被子要找人,傅冕這才發覺自己身上不知為何沒穿衣服,掃一圈沒找著衣服,他也不管了,這都誤了開船的時間了!
“竹青,”傅冕快急哭了,他奔下床往外屋走,大喊道,“你怎麼不叫我,這什麼時辰了,船走了,咱們怎麼辦,你真是,你要急死我了……”
屋裡沒人應他。
傅冕真哭了,都這個時候了,葉竹青還要同他玩!
他邊往外走,邊氣惱地想這回他怎麼也得讓葉竹青好好下功夫哄他,他才肯原諒了!
他走到外屋,還是沒找著葉竹青的人影。
外屋的一桌酒菜還沒撤,殘羹冷炙散發著隔夜的食物氣味,兩隻酒杯相對看著,其中一隻酒杯下頭壓了兩張白慘慘無人認領的船票。
三十裡外的碼頭,穿著一身考究西裝的男人頭上戴了個帽子,隻露出下半張臉,鼻尖到唇珠是一條流暢的線,雪白的襯衣從煙灰色的外套袖口中鑽出來一截,與漆黑的皮手套中間夾存著一抹肌膚的顏色,瑩潤地透著光彩。
“盒子倒是真的,裡頭的藥方……”
“唐老板,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我隻管取了盒子給你。”
“你放心,我唐槿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不起眼的箱子裡裝足了鈔票,男人提著箱子要上船,唐槿卻叫住了他。
唐槿麵色有些躊躇,他盯著帽簷下露出的薄唇,輕聲道,“你就這麼走了?”
“我想阿冕不會願意再看到我。”
“難道你真對他……”
“唐老板,告辭。”
眼看對方要走,唐槿忍不住向前,他問:“能告訴我你的真名嗎?”
男人微一停頓,低緩道:“東城馬氏。”
夠了,這就夠了,來日方長,唐槿知他要去東城,等他整垮了傅家,他會去找他的,傅冕,不算什麼。
“再會,馬先生。”
馬先生消失在唐家老板——他的雇主視線之後,他隨手摘了帽子,脫了外套,從口袋裡翻出一副茶色墨鏡架在鼻梁上,繞過去東城的人群,等在海洲的船前,截胡買了一個登船人的票,上船後,又花錢換了張一等艙票。
船上的侍應生殷勤道:“先生您真是運氣好,船上就剩了這麼一間,我來幫您提箱子。”
低著頭的男人拿著箱子的手往旁一閃,“不用。”
他給了侍應生一張鈔票,讓他去叫一瓶好酒,剩下的給他當小費。
“好的,請問先生您貴姓?”
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推門進屋,回眸淡淡一笑,侍應生被那笑晃得眼前生花,忽有被當頭一擊的眩暈感。
“我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