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東有些傻眼,可也沒拂張常山的意,現下戰局似乎是越來越明朗,上頭卻是風雲變色,比之前還要更緊張的模樣。
廖天東在海洲當慣了運輸局局長這個清閒肥差,政治敏感度低了許多,比不上張常山在南城天子腳下的機敏。
既然張常山這麼說了,那他就這麼做吧。
沈成鐸得到了好處,便心甘情願地決定為張常山辦事,為了保險起見,他先派了一批人去東城踩點。
孟庭靜一直很緊迫地盯著沈成鐸,在發現沈成鐸的異動後,禁不住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孟庭靜不知道這異動是個什麼異動,總之一定是線索,立即就派人去跟。
兩撥人都在往東城趕,傅冕卻是要帶宋玉章再換地方。
東城已經不安全了。
然而宋玉章的身體卻很不適合奔波,醫院裡的大夫在宋玉章清醒過來後便有些昏頭了,宋玉章捂一捂肚子皺一皺眉,他都仿佛要替他害疼,看著不忍心,便勸說宋玉章留下多觀察幾天。
因為畢竟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呢?
宋玉章一臉的可有可無,對傅冕說還是想回去,看一看小鳳仙。
大夫在旁邊聽了,很不讚同道:“哪有病人回去探望家屬的,叫家屬來醫院探望嘛。”
他話音一落,便被一旁的傅冕盯了一眼,那一眼令大夫感覺到了殺氣,大夫不說話了。
傅冕拉了宋玉章的手,道:“先回家養著吧。”
宋玉章笑了笑,“好。”
傅冕帶宋玉章出了醫院,把宋玉章帶回去,一日三餐很精細地伺候,宋玉章卻是食欲很不旺盛,傅冕看得出他勉力在吃了,隻是吃不下。
人的身體是一台精密的儀器,有些地方可能損壞得很細小,不會影響這台儀器的運轉,但說不準已經是出了大毛病。
杏林高手隻說宋玉章脾胃失調。
傅冕聽了,心裡沒多大感受,隻很想殺了張常山。
他不可能再讓宋玉章回海洲,但張常山還是不肯放過。
明明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而這些政客們卻總想空手套白狼,套不著,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冕在院外抽煙,聽到裡頭宋玉章放下勺子的“當啷”一聲,他回身進入屋內,一碗粥,宋玉章隻吃了薄薄的一層。
“我沒吃完,我隻是有點犯困。”宋玉章打了個哈欠,眼角閃出一點淚花。
傅冕在他床邊坐下,端起粥舀了一勺,“我喂你。”
宋玉章張開嘴,抿了一口。
他吃得不香,傅冕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也不知什麼滋味,宋玉章難受,他應當是樂見其成,可他的確是很不高興。
他可以自己折磨宋玉章,但彆人不行。
“吃不下就彆吃了。”
傅冕放下粥碗,撫摸了下宋玉章的頭發,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在裝病?”
宋玉章笑了笑,“我的病是不是裝的,你去問大夫吧。”
傅冕道:“我們得走。”
“走?”宋玉章很無奈道,“又要逃命?”
宋玉章畢竟不笨,已看出了他們的處境,傅冕胸膛緊繃,感到一陣窩囊的憤怒,他繼續撫摸著宋玉章的頭發,輕描淡寫道:“你不想走,那就再留一段時間。”
“我不是不想,我現在……”宋玉章笑了笑,那笑容很苦澀,“活一天算一天吧,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兩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宋玉章率先躺下了,邊躺下邊道:“剛才就說困了,我先睡了,”他從被子下伸出手,握了下傅冕的手,“走就走吧,阿冕,你想護著我,我知道。”
宋玉章的手溫熱的,隻握了一下便又鑽入了被窩,那轉瞬即逝的溫熱觸感忽然令傅冕感到一陣戰栗。
如果這雙手真的變冷,他想,他也會活不下去的。
傅冕俯下身,隔著被子將腦袋沉沉地放在宋玉章的胸口。
“竹青。”
“嗯?”
“我不讓你死,誰都不能要你的命。”
“……”
宋玉章沒回答,傅冕坐起了身,見宋玉章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摸了下宋玉章的額頭,道:“睡吧。”
孟家的人一直跟在沈家的人後頭,距離不算近,因為怕暴露行蹤。
這天夜裡,沈家的人走了大路,孟家的人也跟了上去,仍然是保持了相當的距離,沈家的人接連趕路似乎是累了,停下來休息。
孟家的人便也停下來。
正在啃乾糧時,孟家打前鋒的哨兵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不好,東南方向忽然有馬隊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馬賊。”
“馬賊?這一代有馬賊嗎?”
“不好說,怎麼辦?過去嗎?”
“彆過去,他們應該能想辦法應付。”
孟家的人謹慎地沒有過去,等到天色稍亮,前鋒悄悄地抄小路樹林過去追蹤,卻隻發現大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大堆屍體。
傅冕趁著天沒亮趕了回去,他洗了澡,一身清涼地鑽進了宋玉章的被窩,宋玉章醒了,被傅冕很用力地抱了一下,他聽傅冕道:“我想帶你回海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