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猛此人,按照此世的武道設定,不是大宗師,但他絕對能夠與大宗師一戰,是少數能夠與同級劇情強者放手一搏的輪回者。
那麼計劃就可以改變了。
原定計劃,“裴矩”隻是工具人。
對於裴矩和石之軒兩重身份的隱瞞,他其實很不看重。
因為這是輪回者儘皆所知的秘密。
拚命隱瞞有啥用,不是掩耳盜鈴麼?
第二批輪回者中,隨便來個大嘴巴,或者為了討好劇情人物,這個秘密就暴露出去了。
何況假的始終是假的,隻要裴矩和石之軒無法同時出現,就算輪回者不說破,也有暴露的時候。
所以他抬出裴矩身份,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佛門不講江湖道義,直接圍攻。
靜一師太和四大高僧,是五位兩個曲傲級的宗師。
其他那麼多寺院,湊一湊,三四個宗師總有的吧?
了無一旦戰敗,佛門八九個宗師衝來,再加上一群功力深厚的禿驢圍攻,誰也頂不住啊!
以宇文邕的梟雄手段,到那時肯定是堵住出入口,樂嗬嗬地看他與佛門拚得你死我活。
那種血戰,不是黃尚願意見到的。
而裴矩一出,佛門就會將希望寄托在這位白道大宗師身上,到時候巧妙布置一下,就能避免跟一群視死如歸的禿驢拚命。
這是原定計劃。
現在嘛……
“如果那個叫陳猛的人發揮得好,裴矩這個身份還真能立得住,等到第二批輪回者進來,再敢‘汙蔑’天下第一白道大宗師的話……”
抱著這個善良的念頭,黃尚離開長安後,立刻啟動了通話。
智腦“陳世美”給了包子頭,帶回慈航靜齋,黃尚身上則保留了一個終端外設,用以聯絡晉陽書院。
沒彆的意思,就是為了每天晚上,給孩子們布置第二天的作業。
風雨無阻。
現在則是詢問一下晉陽那邊的情況。
不多時,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院長好。”
難以想象,那時跳脫的白笑,會有如此沉穩溫和的聲調。
顯然這是入戲了。
黃尚開始詢問情況。
他不知道佛門什麼時候動身,但宇文邕那麼大的動靜,佛門有識之輩,應該會看出宇文邕在防備誰。
宇文邕是關心則亂,佛門同樣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沒理由不抓住這個強援。
當然,如果真的發生小概率事件,佛門突然不玩捆綁策略了,有難他們一家抗,不再拉上天下白道,那也沒辦法。
跟白笑通完話,讓他做好交接身份的準備後,黃尚即刻動身。
目標晉陽!
換回身份!
……
……
披星戴月,日夜趕路,累死兩匹馬兒的靜一師太,來到了晉陽街頭。
看著大街上走過的僧侶,完全不似北周那般需要躲躲藏藏,她低喧佛號。
北齊高氏皇族雖然行事有幾分糊塗,但大是大非上還是分得清楚的,不比宇文邕“以邪法化人”,必遭報應。
收斂了念頭,靜一師太詢問了路人,很快得到了熱情的帶路,遙遙就見綠樹掩映之間,一座安靜祥和的書院佇立。
近了後,就聽書聲琅琅,從中傳出,即便外界行人如何熙熙攘攘,熱火朝天,都不受半分影響,不僅是鬨中取靜,更有種和諧自然的美感。
“建築此院的,必是個中大師!”
靜一師太露出欣賞之色,整了一整僧袍,走上前去。
若以江湖地位而言,慈航靜齋的齋主,自然要勝過這位成名沒多久的裴矩,哪怕對方是新的白道大宗師,還擊敗突厥國師,退去突厥二十萬大軍,免去兵戈戰火,但江湖地位就是如此。
不過靜一師太此來是請這位出身世家,淡泊名利的大宗師出山,自然不能端著白道長輩的架子,而讓對方感到如沐春風的誠意。
然而她剛剛到了書院大門,一身黑衣,手持厚背刀的曹惇直接攔住:“這位師太,請止步,裡麵正在上課!”
靜一師太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請轉告裴山長,慈航靜齋靜一來訪。”
曹惇硬梆梆地道:“我不知什麼慈航靜齋,裡麵正在上課。”
靜一師太涵養極佳,並不介意,感受著曹惇那引而不發的強大刀氣,心中鄭重起來。
其實這才符合身份。
哪怕再低調的大宗師,都有無數武者願意追隨,隻為能在關鍵時刻點撥一二。
在靜一師太看來,曹惇就是這樣的追隨者。
她雙手合十,再行一禮:“既如此,貧尼願意稍候。”
這一稍,就是小半天,等到了太陽接近下山,一個個小蘿卜頭陸續朝外走,臉上都帶著充實的笑容。
偶爾有些抓耳撓腮的,是太過充實了。
嗯,一定是這樣。
靜一師太看著這些畫風正常的小蘿卜頭們,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一本秘籍。
這本秘籍她貼身收藏,實在太過重要,不敢有半點差錯。
而這一刻,她豐盈不再的手掌摩挲著上麵的封皮,想著帝踏峰上那幫入了魔障的孩子,不禁心頭一酸。
老一輩慈航靜齋,還有力量,還能儘心為天下蒼生奔忙,可就算能度過這一次難關,日後總還有新的魔頭,等到下一代,等到下下代,由誰來拯救天下蒼生?
魔頭奸詐,對準她們門派的小輩下手,目的正在於此。
這是要斷靜齋的根啊!
但正道不滅,就算帝踏峰上的孩子遭到了毒手,還有許許多多肯為天下蒼生獻身的好苗子。
這一刻,目送著晉陽書院的孩子,靜一師太撫摸著秘籍,心頭的對策清晰了起來。
她要建立一脈靜齋旁支。
在這個魔頭不敢招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