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慢些走,來,我扶你。”
“小夥子,你人真好!”
……
“大哥,我來幫你抬一把。”
“小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
……
“小孩子要注意哦,離馬車的輪子遠些。”
“大哥哥,你雖然長得醜,但是個好人!”
……
“草!”“草!”“草!”
看著破軍臉上洋溢著聖潔的光輝,一路做著好事,再看著自己左右肩膀上,蹦蹦跳跳進行自我介紹的一排草,小雅默默低下了頭。
沒看到腳。
她有些憂傷地歎了口氣,忽然覺得旁邊有一道羨慕的目光看過來。
她看過去,小瑜已經轉過了頭。
突然之間,心情變好了。
心情更好的是,主人家開始派錢了。
就見一位身穿喪服的富商搖搖晃晃地出來,想握黃尚的手,不知怎麼的,沒敢握,然後握住慕應雄的手,就不鬆開了。
滿臉的淚水啊,哽咽地道:“我的老母親走得很安詳,你們太棒了,我這一輩就沒聽過這麼好的《哭皇天》,下次我家出殯……下次城中有人辦喪,還找你們!”
慕應雄有些尷尬:“我們隻是路過,賺點盤纏,好去北原,並不是專門做這個的。”
富商鼓勵道:“沒關係,沒關係,像兩位小兄弟這麼出眾的人才,一定會出人頭地的,我們有緣再見。”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這錢不少……”
慕應雄剛要翻臉,看著管家遞過來的袋子,終究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好說!好說!”
以後出門,一定要帶夠盤纏。
當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
十天前,眾人離開慕龍鎮,往劍宗所在的北原而去。
在破軍的強烈邀請下,主要是害怕他再給自己三劍六洞,黃尚和慕應雄答應去劍宗拜師。
慕應雄最灑脫,給慕府留下一封書信,一行人就上路了。
十六歲的少年,總是希望走出去,看一看天下之大,人世繁華的。
然後他發現沒帶夠錢。
黃尚一直很安靜,是不會顧及錢財之物的。
小瑜本來最細心,但近來老是看小雅,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無意間也疏忽的。
慕應雄更是富二代,沒有出遠門經驗的他,盤纏行李都是草草準備。
結果一行人走了三天,口袋裡的錢就用光了。
揮金如土,隻能吃土。
值得慶幸的是,學會一門樂器,走遍天下都不怕。
這不,眾人來到這座城市裡,正好趕上富甲一方的沈老爺老母去世,慕應雄挺身而出。
嗩呐吹起來,二胡拉起來,鑼鼓敲起來。
這次樂隊還多了新人破軍,他選了碰鐘。
碰鐘在這個年代稱為“號”,兩隻為一副,用黃銅製作,音色清脆悅耳,如銀鈴一般。
破軍很快上手,演奏時用穿過小孔的繩子左右手各執一隻,互相碰擊著發出聲音。
引得一片好評。
眾人忙了一個下午,慕應雄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子,打開一看,整整五十兩。
不愧是富商,盤纏到手。
支撐眾人到劍宗,應該沒有問題了。
這麼一想,做這個還蠻來錢的。
不對。
以前暢想長大後仗劍江湖,那是劫富濟貧,讓為富不仁的商人辦喪事。
怎麼現在……
慕應雄看著掛著白燈籠的府邸,歎了口氣。
結果現在確實是辦喪事。
自己還參與了。
這就是長大的感覺麼……
“破軍,走了!”
他歎了口氣,對著街邊扶著又一位老奶奶過街的破軍喊道。
“馬上來!”
破軍露齦一笑,剛一分神,手邊的老奶奶突然向著地上倒去。
速度奇快,邊倒還邊叫:“是你推的我!”
然而破軍伸手一提溜,就把老奶奶拉了起來。
兩人互視,氣氛有些尷尬。
“年輕人好俊的身手!”
還是那位老奶奶反應快,拍了拍衣服,背著雙手,步伐矯健地走了。
高手在民間。
“破軍,走啊!”
慕應雄受不了了。
如果不是破軍走一路做一路好事,還被訛了兩筆錢,他們的行程不至於這麼慢。
緊趕慢趕,十天時間,劍宗應該已經到了。
而破軍再這樣下去,五十兩銀子也撐不了多久。
“不是每一位老人家都像是這樣的。”
破軍轉身一看,一群老太太排著隊,正眼巴巴等著自己扶,馬上露齦一笑。
慕應雄見勢不妙,直撲上來,連英雄劍都用上來了。
那群老奶奶一看不對勁,馬上腳底生風,走得沒影,而破軍肩不動手不抬,四尺長劍連鞘出現,拍向慕應雄。
慕應雄似是早有所料,英雄劍同樣不出鞘,往前一擺,精確無比地抵住。
兩人身軀一震,竟是平分秋色。
“應雄師弟不愧是天縱奇才,得莫名劍訣才十日,劍法就已突飛猛進,到了如此境地。”
破軍的眉宇間毫無嫉妒,滿是欣然,不過又堅定地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你看!”
慕應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位老奶奶顫顫巍巍往街邊走,破軍走了上去,臉上露出聖潔的光輝。
然後老奶奶又倒下了。
慕應雄付了十兩銀子。
不遠處,黃尚低下了頭。
破軍的變化,可謂各走極端。
黃尚原以為,自己的那一招會滅去破軍的**,讓他改邪歸正,提前做正道脊梁。
但現在看來,效果未免太“好”,由惡人直接變成了聖母。
而這種聖母,其實依舊是屈從血肉意誌的表現。
隻是原本的血肉意誌,要吃要搶,要奪要上,所以破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現在血肉意誌,散發出的信號,則變成了為善做好事。
恐怕是那一刻黃尚的神魂所想,無意中銘刻在了生命波紋中,破軍體內的血肉意誌為了活命,馬上跪舔,乖乖照辦。
此舉確實挽救了無數無辜者的性命,說不定還能養活一批老奶奶,但黃尚由此想到了高等生物,對於低等生物的操縱玩弄。
現在他輕描淡寫之間,改寫破軍的命運,有遭一日,其他存在,也可能改寫他的。
遠的不說,考慮也無用,這個世界的四靈,此次諸天任務的目標,是不是也是這類高等生物?
所以黃尚不僅沒有誌得意滿,反倒升起濃濃的緊迫感,加大對血肉意誌的研究。
他初步解決了天煞孤星問題,令一成血肉意誌聽從調遣,是關鍵的一步。
這個世上有眾多高手,可以在實力上壓過現在的他,但在這點上遠遠不如。
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彆說劇情人物,就算是輪回者,都鮮有了解透徹的,都是按照主神殿的安排修煉。
但黃尚很清楚,他其實隻是解開了一道題,勉強算入門。
接下來還有許多對象可供參考。
比如破軍。
比如慕應雄。
慕應雄與他之間的聯係,已經弄清了。
“生命波紋的同頻,使得相貌相似,命運相同,一榮俱榮,一生糾葛。”
慕應雄之前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讓黃尚很是不解,如今看來,是自救。
在嬰孩時期,慕應雄將要被無名克死的時候,所做的自救。
慕應雄的血肉意誌,同樣先天強大,卻比不過無名,偏偏旁邊有這麼個天煞孤星,為了活下來,他的血肉意誌自我調整,向著無名的生命波紋所靠攏。
自己人,彆傷害。
久而久之,兩人之間就產生了一種奇特的聯係。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長大後卻有七分相似。
外貌倒也罷了,由於生命波紋同頻,原劇情裡,慕應雄和無名的人生,都有著驚人的相似度。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種微進化,當真奇妙。
不過自從十日前,兩人的生命波紋,已經開始不同。
首先是黃尚調理內外,統合意誌,生命波紋發生了改變。
然後慕應雄繼承了莫名劍訣,黃尚拒絕了莫名劍訣,又造成了變化。
“這就是改命啊!”
黃尚感歎。
繼“天煞孤星”後,血肉意誌層麵的第二招,就叫“逆天改命”。
逆的“天”,不是老天爺,老天爺才懶得管人類的命運,這種“天”,是先天。
逆轉先天,修改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