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積雷山的地盤,已經擴大了一倍。
彆小瞧這一倍,雖然對於整個西牛賀洲而言,依舊是巴掌大的小地方,卻代表著打破了過往的桎梏。
在這片土地上,妖族真正站起來了。
於是乎,作為此方山主,勢之力源源不斷地湧入六耳獼猴體內。
靈明石猴在修為境界上,直線追趕六耳獼猴,但在真正戰鬥力上,卻還是有所不及。
現在的六耳獼猴,已經接觸到天地根的邊緣,有資格跟那些古老的大能扳一扳手腕了。
微妙無一寸,丈六現昆侖。始知無上理,是謂天地根。
這樣好的臥底,王炸憑什麼不用?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真不用,就麻煩了啊!”
黃尚露出無比凝重之色。
事到如今還不聯係,最大的可能隻有兩種——
要麼王炸察覺到了不對勁,謹慎地收回了觸須;
要麼就是王炸單憑自己,其實也能毀去天柱,完成主神殿的任務,之前安排的一切,是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利用其它炸彈,珍惜羽毛罷了。
黃尚希望是前者。
雖然那樣一來,他很難抓到對方的把柄,但代表著對方其實並不強,隻是較為隱蔽罷了。
可如果是後者的話……
在如今佛祖沉睡,又有鎮元子等多位大能盯著天柱的情況下,黃尚不得不懷疑,那高坐靈霄寶殿上的玉皇大天尊,是真正的王炸。
也唯有玉帝,能夠僅靠一己之力,在關鍵時刻推倒天柱,令主神殿大舉入侵。
“還不能確定,但這個可能不得不防!”
“問題在於,即便是太上老君那樣的道祖,也沒辦法對三界正統之主下手,除非玉帝先動手,天道剝奪了他的位階。”
“可等到他先動手,怕是晚了……”
黃尚其實早就有這個想法,但困難重重。
現在隨著劇情時間的逼近,不得不麵對了。
大鬨天宮!
原劇情裡的大鬨天宮,其實更多是一場胡鬨,猴子偷吃了蟠桃,擾了蟠桃會,又把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啃得七七八八,徹底反出天庭,然後被抓,放入八卦爐中煉,煉出個火眼金睛,一路打到了靈霄寶殿前,最後被如來佛祖鎮壓。
鬨是鬨騰了,卻談不上多少損失,更彆提撼動。
相比起來,黃尚更喜歡電視劇裡麵,把玉帝打得都縮到帝座下麵,那才叫齊天大聖!
“為之努力吧!”
既然王炸不上當,黃尚又轉回靈明石猴那邊,一路飛回了斜月三星洞。
隻是這一回,氣氛不同了。
院子裡,菩提祖師靜靜站著,下麵跪著一排弟子,麵前全是樂高……仙術小人。
“道法神通,不死長生,可是為人前賣弄?”
眾弟子就跟被教導主任拿了玩具的學生般,低頭認錯:“師父恕罪!師父恕罪!”
“你們無罪,隻是悟了修行,也罷,是為師太苛刻,將你們關了太久,隻是這外麵,非好去處啊!”
菩提祖師抬頭往上看去:“悟空,還不下來?”
黃尚降下筋鬥雲,嬉皮笑臉地來到菩提老祖麵前:“師父!你喚我?”
“隨為師來吧!”
菩提祖師在前麵走,一路回到了屋中。
黃尚跟著進來後,就見菩提祖師端坐在蒲團上,雙目微闔,好似回到當初傳道法的那一日。
一師一徒,默然相對。
半響後,菩提祖師開口,悠悠地道:“你很像他,我的第一位弟子,巫支祁。”
黃尚聆聽。
與大禹爭雄,曾經有理想創立妖庭的上古大妖巫支祁,居然是菩提祖師弟子?
不過如此一來,確實解釋了許多事情。
比如為何收他為徒,傳他道法!
今晚顯然是要攤牌了,黃尚乾脆問道:“師父,您是什麼根腳?”
菩提祖師道:“我是菩提。”
看似是一句廢話,正是露了跟腳。
菩提是佛教的用語,指豁然開悟,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境界的智慧。
對應到實物,也有菩提子,大徹大悟,明心見性。
菩提老祖回憶道:“若論先天根腳,巫支祁不在我之下,他入我門下,想學的不是神通道法,是為妖族尋一條路,他聰慧異常,願行變道,然時也命也,終究還是一場空……”
顯然,從後來的發展來看,巫支祁尋到了,也沒尋到。
這位妖族大聖,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將妖族從毀滅的邊緣拉了回來,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菩提祖師道:“你也要如此嗎?”
黃尚代入靈明石猴的立場,反問道:“師父,玉帝是妖嗎?佛祖是妖嗎?”
菩提老祖道:“為何有此一問?”
黃尚道:“他們為先天生靈,為何我族是妖,神佛卻能高高在上?”
這個世界的玉帝和佛祖,不是人族,僅僅是化為人身,都為先天得道,後天悟道曆劫的大能者。
對於這類存在,並無具體劃分,隻是以神佛稱呼,但顯然,在上古時期,他們與那些縱橫天地的生靈並無不同。
而妖族之稱,也是後來產生。
從被劃分為妖的那一刻起,妖族就輸了。
“天地可逆乎?”
菩提祖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不禁搖頭:“悟空,你可擋天劫否?”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用這個道號,往日都是以猴兒潑猴相稱。
黃尚道:“擋不得!”
菩提祖師道:“既如此,還要強逆天意?”
黃尚咧嘴,齜出牙:“要!”
菩提祖師毫不意外:“也罷,你下山吧!”
黃尚默然片刻,撓了撓腦袋,湊到身邊:“師父不幫幫我嗎,你好強的樣子!”
菩提祖師:“( ̄e(# ̄)☆╰╮o( ̄皿 ̄///)”
唰!
一道身影飛出,黃尚落入院中,正在罰站的眾弟子大驚:“猴兒,你怎的惹怒師父,到了動手的地步?”
黃尚還未說話,菩提老祖已然漫步而出,掃了一眼眾弟子:“我已無神通教你,你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就是。”
眾弟子頓時失色:“師父,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菩提祖師不理,繼續道:“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麼惹禍行凶,卻不許說是我的徒弟,否則把你這猢猻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萬劫不得翻身,懂了嗎?”
眾弟子勃然變色,就見悟空聞言渾身一顫,卻是拜下行了師徒大禮:“決不敢提起老師一字,隻說是我自家會的便罷!”
“去吧!”
“師父!”
在眾弟子的悲呼中,菩提祖師轉身,消失在了院子中。
氣氛變得無比沉重,眾弟子張了張嘴,卻知道菩提祖師決定的事情,不可能再更改,眼巴巴地看了過來,有的甚至流下眼淚。
黃尚對著這群真性情的師兄們笑笑:“師兄們,小弟要走啦,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也不回了,後天也不回了……”
哭得更起勁了。
眾弟子走了過來,抱住了他:“師弟,多保重!”
其中景辰子更將土人塞了過來:“給!拿去打架!”
這個頭一開,其他仙法小人也紛紛遞了過來,黃尚一一收下,拭去分彆的不舍,瀟灑地揮了揮手,縱身躍起:“哈哈哈,俺去也!”
菩提祖師立於窗前,眼前依稀見到當年那道頂天立地的背影,也先是不舍,然後灑脫地揮了揮手,縱身躍起:“頭頂乾兮腳踏坤,萬千秋又萬千春,師父,我要為我族爭一個千秋萬年,哈哈哈,我去也!”
菩提祖師闔上眼睛。
癡兒。
癡兒。
又一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