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遊(2 / 2)

隻是,廣西跟漕運可不相乾,這個劉雲管著漕運案件,卻關心廣西乾什麼?

沈淮眉頭不由鎖起,接著往下看。

信中接著說:此次平亂過程艱難,大將趙慶扛不住朝中壓力,冒進失手被擒,幸被一個過路少年給救了……沈淮讀至此處,不由從鼻子裡哼出兩道氣,還待再看時,外麵卻有燈亮起,有人聲漸行漸近,他快速將書案恢複原樣,尋處躲了起來。

來的是兩個人,進門後依舊壓低了聲音,聽話音那個四十多歲、麵色嚴峻、嘴角下沉的就是理刑主事劉雲。

劉雲把剛才沈淮翻過的那封信遞給另一個人,兩人再品讀一遍後,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

“……大人要我連夜過來,交代你速做準備。”另外那人壓低了聲音對劉雲說。

“怎麼準備?趙慶將軍此事做得太過……現在請功折子都遞進京了,他才想起要補漏子,真是糊塗!”劉雲把信收回,又重新疊進信封,臉色沉鬱,“徐大人,你知道的,那個什麼毒醫劉三點,雖說是曾來過淮安,可畢竟已經過去數年,且已久無蹤跡,讓我們怎麼圍堵?”

“難是難了些,又有什麼辦法?趙慶畢竟與大人是姻親,一損俱損,大人與我們又是一起的……總之,現在也隻是懷疑那人的身份,咱們隻要先把劉三點給控製起來,管那人是誰,一死百了。”

“這!那人若真是沈淮,我們害了他就是謀害朝廷命官,那就是殺頭的大罪啊!太後也不會饒了我們。”

劉雲背著手,在房中空地上來回踱步,臉色愈加難看。

“不過是個少年翰林,機緣巧合才得了五品的品級,皇上隻是惜才,才由得他任性。可他不好好在京裡待著,非要四處亂跑,俗話說天高皇帝遠,他如此叛逆輕狂,就是死在外麵又能賴得了誰?”

那位徐大人五十上下的年紀,麵白無須,一雙三白眼,時不時地往劉雲身上瞄著,說話慢條斯理,很是煽動,“你也不必多慮,他不過是太後半路認回的表外孫,一表三千裡,太後心中能對他有多少感情?”

見劉雲並不應聲,他也不急,慢條斯理地將信疊好又裝回去,麵色和緩,“再說了,太後就算追究,不還有萬貴妃嗎?沈淮當初可是拒絕了貴妃娘家的結親之意,當初有聖旨和太後護著,貴妃拿他沒轍,想必憋屈,咱們這也是為貴妃出一口惡氣……總之,隻要我們不留下證據,他一個死人能掀起什麼風浪?”

“徐大人,這樣劃算嗎?”劉雲在徐大人身邊停下腳步,“那鎮西將軍趙慶畢竟與大人隻是姻親,大人何必為他擔此風險……”

“嗬,須知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地界,有什麼是大人掌握不了的?哪有什麼風險!”

徐大人說完搖頭歎息,又笑著拍了拍劉雲的手臂,“劉大人啊,你要先操心一下自己的前程,眼看在淮安的任期就要三年期滿了,兩京刑部大神多,你就不準備再往上遷一遷了?難不成,還想回南京那清水衙門去養老?”

此言一出,劉雲果然神色一怔,咽下嘴裡的話,拱手道:“還需徐大人美言。”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無非春節休沐安排,倒是沒再在這個話題下扯更多。

等二人走了,沈淮從帷帳後走出來,麵色甚冷。

他倒是沒想到,這淮安府還有個能一手遮天的人,就因為跟趙慶是姻親,便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一個人,哪怕那是金科榜眼、太後外孫、從五品的朝廷命官!

究竟是愚蠢,還是真的已經可以隻手遮天,肆無忌憚?

沈淮眼瞼微眯,夜色之中,他眼底的嗜血之意一閃而過。

恩重如仇,果然不假。說起來他與那鎮西將軍趙慶不僅沒有私怨,相反,他對趙慶還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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