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芽頓時覺得牙根有點兒疼,大有與冰麵下的錦鯉同病相憐之感:活著本來就夠艱苦了,此人居然還要橫出一杆,食肉剔骨!
“想好條件了?”
沈淮瞥一眼她放在桌上的話本,又將視線落在釣竿上,淡淡地問她。
“想好了,就銀子吧,”蘇芽也看著釣竿,乾巴巴地說:“按照你覺得公道的價錢,給銀子就行。”
她的“圖謀”無法與外人言說,何況沈淮自己都要打聽淮安府的消息,怎麼看都幫不上自己的忙,那不如雙方銀貨兩訖。
銀貨兩訖,這就是一筆單純的交易,後麵如果沈淮要對付孫婆,她也好沒有拘束。
此話一出,站在一邊的高峻就盯了她一眼。
今天高峻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雖然他掩飾得很好,蘇芽卻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現在她就更加覺得高峻有想法,但是她沒有時間多想,沈淮就夠她應付得吃力。
果然,沈淮聞言一聲冷笑:“這就是你的誠意?”
他把手中釣竿一扔,高峻敏捷地接在手裡,利落地遞上一塊帕子給他擦手。
“蘇芽,我已經把秘密告訴你了,你卻還藏著掖著,讓我怎麼放心相信你的消息?”
“周公子,你無非就是怕我提供的消息不真,可是我能夠保證,說出來的每一條都是我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蘇芽誠懇地說:“這點品德我有,收錢辦事,童叟無欺。”
“嗬!”沈淮都氣笑了,他是真沒想到蘇芽考慮了一夜,結果居然是這麼個交易法,“這不是小童玩耍,這是我的安危性命,假如伱不老實,我隻能把你母親一起‘保護’了。”
什麼“保護”?他的意思,是拿顏氏來威脅她!
“你!”蘇芽氣急,他真是拿捏住了她的軟肋。
“你在淮安府鬼鬼祟祟,必有所圖,”沈淮冷冷地看著她,“要我相信你的品德,不知道這城裡的官員豪紳同不同意?”
“……我要找我父親真正的死因,”蘇芽垮著肩膀,看起來已經妥協了,“當初我爹死在運河裡,被救的人說並不全是救人的原因,黃河決堤的水勢是很凶狠,可我爹的身手極好,不至於那麼容易就把自己賠進去。”
這是她當初開始在城裡暗訪時,對孫婆說的理由。
其實就是假話,蘇父就是救人而死,滔滔洪水如猛獸,再厲害的人力也抗不住再三地往水裡去救那麼多的人。
想起蘇父的義無反顧,便想起了刻骨銘心的幼時記憶,蘇芽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說著假話,卻用的情真,沈淮聽見她聲音裡悶悶的嗡聲,轉頭看她一眼,倒是沒有再說彆的話。
“行吧,那你先說說看,理漕參政胡興、理刑主事劉雲、還有戶部主事王季先的關係。”
“你要問他們的什麼關係?”蘇芽騙過了關,清了清嗓子,收好情緒,認真地詢問。
“這幾個人,雖然都在漕運,可漕運的官員多的是,為什麼他們走得近?你就從這裡先說起,他們之間,有什麼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