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芽咬牙切齒,她也無心害他,擺出這副審犯人的模樣做甚?
“打從我認識劉叔開始,就不知道他的名字,後來他就叫劉瘸子,人人都叫他劉瘸子。”
“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連夜去找他?”
沈淮冷笑,要不是看她還算個仗義的女子,這會兒他就要讓她知道什麼是厲害。
“……我,我隻是懷疑。”蘇芽扒著坐板,“你既然也懷疑,便不如跟我一起去大牢裡看看?”
既然有了畫像的事情,這大牢便不能堂堂正正地去了。
沈淮現在身處危機之中,以獨力麵對未知的對手,眼下最大的優勢,無非就是身份和行蹤尚未完全暴露。
他看著蘇芽,隻覺得牙根兒癢癢。
這個女人,恐怕打的就是借他之力,把劉三點救出大牢的主意!
“你今日上工,留意淮安城裡是否有新通緝犯的消息,晚上回來給我去縣衙大牢探監。”
他不怕被算計,但是不能白被算計。蘇芽的小聰明著實是多,可是畢竟經驗不足,今日薛家之事便是暴露了她的短板。
還拿捏得住。
馬車到了文昌巷口,已是辰時末。
蘇芽被趕下馬車,愁眉苦臉地快步往繡衣巷家裡跑去,要怎麼跟顏氏解釋這一晚的行蹤,又怎麼解釋過會兒將被送到家裡的小薛軍?
顏氏果然在等她。
聽見動靜就拉開了院門,娘倆兒打了個照麵,蘇芽訕訕地喚道:“娘,你怎麼站在這裡?”
顏氏見了她,臉上的緊張褪去,上下打量過後,拉著蘇芽關上院門,一直扯進堂屋裡:“這一大早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蘇芽聽見“一大早”三個字,稍微鬆了口氣,看來顏氏沒有早醒,是晨間才發現自己不在,那麼,自己隻需要交代一件事情就行。
“娘,”她整理了一下思緒,浮現忐忑之色,“我去清江浦了。”
顏氏詫異,“伱去那裡做什麼?”
“我今天醒的早,便想去早市買條鮮魚,哪知道一過去就聽說劉叔被衙門抓走了。”
“哎呀,”顏氏一驚,“他是惹上了什麼事?”
蘇芽便省去不必要的環節,將劉瘸子和薛軍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娘,小軍可太慘了,他被關在漏風的柴房裡,隻有兩件破衣裳蔽體,彆說傷藥了,連口涼飯都沒的吃,還被逼著沒日沒夜地納鞋底。”
顏氏倒抽一口冷氣,“那是他親侄子,薛二貴怎麼憑地陰狠?!”
“大概是覺得小軍瘸了便不能給他們賺錢了,又賣不掉,成了累贅,就盤算著把小軍給弄死,或者扔到運河裡去。”
這回一口冷氣都不夠顏氏抽的,她當即站起來:“這怎麼行?這怎麼能行!還有沒有王法了!四鄰五舍的人呢?都沒人肯說話的嗎?”
“那些人要是仗義,小軍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娘,你不知道,小軍那天是被扔在地上拖回去的!”
顏氏在原地轉了兩圈,掀了簾子便進房裡去。
蘇芽跟著,見她從床底下摸出個匣子。
“小芽,也不知道這點積蓄夠不夠,咱們得先去把小軍接出來,還有你劉叔的事情也要想辦法,”顏氏邊拿布囊裹住匣子,邊對蘇芽說,“可不能讓好人這麼被糟踐死。”
事兒成了,蘇芽卻覺得鼻頭發酸,眼眶發熱,她聲音有點兒沙啞,“娘,我已經把小軍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