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利落。
這兩下,就算親信甲醒過來,又及時找了郎中,也要兩三個月才能走路。
蘇芽忍不住將自己隱隱作痛的左腿往後縮了縮,心中默默為親信甲慶幸了一下:卸了膝蓋,就留下性命了,跟著曹開河沒少做壞事,如今也是萬幸了,萬幸。
這時,沈淮突然側耳,傾聽了片刻,回頭問蘇芽:“我來得晚些,沒聽全——他方才是說過,有人去臨清伯府報信了吧?”
蘇芽點頭:“說了,曹開河叮囑過,讓他夫人和曹青媛遇事要去南京求救。”
“那差不多了。”沈淮說著,扯起親信甲軟綿綿的身體,輕巧地就把人給丟在了溝渠的沿上,“送他一程。”
他足尖一點,跳上路麵,快速地把人事不省的親信甲擺了個姿勢,讓人半身趴在路麵,半身掛在溝渠,仿佛奮力自救的姿勢,在這不寬的路上十分顯眼。
顯眼到,蘇芽甚至覺得有些鬼魅之氣。
她現在已經知道沈淮要做什麼了,心中又是新鮮,又是興奮,卻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沒弄死他吧?”
“我弄死他作甚?”沈淮白她一眼,伸出手來,很自然地道:“你如今功力大增,快與我顯擺顯擺,帶我去那樹上等著吧。”
蘇芽站著不動,“你自己上去。”
“我脫力了,”沈淮直接攥住她袖子,“還不都是為了你?如今你卻是想始亂終棄?”
他踢人掛人的時候,何嘗有半點兒脫力的樣子?
可是馬蹄聲已經近了,蘇芽有點兒急:這人總不按牌理出牌,回頭真站在這裡不動怎麼辦?
一直到兩人坐在大樹上,借著繁密的枯枝擋好了身形,蘇芽還覺得有些牙癢,這人剛才,是撒嬌了嗎?
沈淮靠在枝乾上,離她很近,低聲笑道:“女俠功力日進千尺,果然非凡,就是這裝扮平常了些,不如下回我幫你?”
“沈大人,你的變臉功力才是日進千尺,”蘇芽坐得紋絲不動,“你莫不是被人換了靈魄?全然沒有沈翰林的樣子。”
除了一張好看的皮囊,簡直跟傳說中的驚才絕豔、睿智清正的沈翰林毫不相關。
就連周淮的儒雅風流也都不見了。
蘇芽欲哭無淚,其實她原本還是挺向往話本子裡的少年傳奇的,這以後讓她還如何援引舉例,繼續叫賣?
“此言差矣,”沈淮輕笑道:“人非草木,豈會完美?那些都是給外人看的。”
蘇芽恍若未聞,連眼神都沒斜一下,緊緊地盯著遠處地平線上過來了幾騎奔馬,隻當心中那怦怦的劇烈跳動是馬蹄踏地的震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再這麼撩下去,她就要受不了了!
心念轉動之間,四匹駿馬已到。
此時不過暮色初降,路麵上半伏著的親信甲還很容易辨彆,有人勒馬喊道:“小心!路上有人!”
可是其中兩騎卻毫不猶豫地直衝過去,當先一匹正對著親信甲的位置,就在蘇芽一聲驚呼將出未出之時,躍馬從親信甲的身上越過去了。
馬上少女隻回頭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繼續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