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吐氣如蘭,吹得沈淮右耳根下一片顫栗,數道麻酥酥的電流貫穿了半身,他忍不住往左邊躲了躲。
夜裡的涼氣立刻鑽進二人之間,提醒著距離的缺失,沈淮認命地重又往回貼近,歎了一口氣。
蘇芽博覽群話本,福至心靈,見狀眼珠子一轉,偏偏壞心眼兒地又往前湊了湊,“你說呀,那衙役有什麼鬼麼?”
沈淮全身肌肉都繃緊了,額上竟出了一片細汗,足下快走幾步,待冷風吹得人清醒些,才咬牙切齒地道:“蘇芽!”
“怎麼了?”蘇芽狡黠地抿嘴偷笑,卻無辜道:“喊我做什麼?”
沈淮轉頭看她,隻一眼便又趕緊轉回,少女晶瑩的膚色、靈動的眼眸、嫣紅的嘴唇,被一種淡淡的香氣裹著,使勁兒往他心裡鑽,根本暢通無阻,在心裡一刻不肯稍停,就像漣漪般動蕩著擴散。
他眼瞼眯了眯,右手臂突然翻動,不知怎麼就繞了一個彎,同時身體快速回轉,蘇芽猝不及防,隻覺得眼前一花,已被他攬在了懷中。
她腰被他攬著,雙手抵著他胸膛,手下被劇烈的心跳震得發抖,又被突然靠近的俊臉迷惑,怔怔地仰頭看他,喃喃問道:“你……”
沈淮的眼中有千山萬水,含著洶湧的愛意,似放肆又似克製,深深地盯著她,不發一語。
蘇芽不由緊張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沈大人……”
沈大人一點兒都不大人,沈大人此時比淮河裡浩瀚的水波還蕩漾。
他不說話,隻是微偏了頭,漸漸俯身靠近。
如果心中有聲音,蘇芽此時的尖叫聲一定會劃破夜空,她壓根兒就不想推開他——她不該這麼興奮,可是,走了那麼多的夜路,聽過那麼多的牆角,見過那麼多若隱若現的香豔,屬於她的那一份,這就要來了嗎?!
他的舉動並不果斷,直到灼熱的呼吸都已撲在她的臉頰了,他還心跳如鼓,小心地觀察著蘇芽的反應,生怕她厭惡他的唐突。
直到蘇芽毅然閉上眼睛了,才突然覺得有什麼溫暖溫柔的東西在臉頰輕輕擦過,接著她肩上一重,已被沈淮緊緊擁住。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歎息般地說道:“蘇芽,你能不能不要欺負我?”
聽起來那般委屈,又那般寵溺,與如鼓的心跳半點兒都不匹配。
蘇芽睜開眼睛,一時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悵然若失,隻是胸前被他的心跳錘得發麻,心頭的甜蜜便漸漸鋪天蓋地。
她想起清風樓房梁上的情景,那時他也是心跳如雷,卻比此時又遜色幾分,少年濃烈的愛意何須言語?
星河落進她眼底,笑意從唇角泛開了,她抬手回擁他,輕輕地拍他的後背,卻無辜地道:“我隻是問些問題,哪裡有欺負你?”
“……哼,”沈淮適才並沒有看見她閉目,此時耳側感覺到她臉上已綻放的笑容,終於知道她原來真的並不抗拒,心中又是滿足,又是遺憾,卻終於無奈道:“衙役是假的,漕兵是真的,都是為了敲打那些旁聽官吏,逼著曹開河連露破綻……”
“假的?!”蘇芽瞬間驚奇,繼而恍然大悟,“這是誰的壞主意?”
“……”誇人就誇人,非說什麼“壞主意”?
“真是妙極呀,曹開河死不承認換了人,劉雲又沒有真能跟他掰手腕的權勢,那些被收買的衙役肯定嘴巴咬得賊死,真找出個心甘情願的認證,何其難也!”蘇芽眼睛閃亮,“如今安排了假衙役去說真話,可不就破了曹開河的計了?”
她扯著沈淮的袖子,想要將他從肩上推起,“哎,那前麵雜造局的那個管事,是什麼時候收買的?都是你乾的?”
“那是漕督早埋好的棋子,跟我可沒關係,”沈淮的手臂將她環繞著,在她不老實的手臂上輕輕一拍,控訴道:“蘇芽,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了?就老老實實,讓我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