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沈淮聞言,利落地轉身拿了盤子,把饅頭放進去,交到顏氏手中,又拿了粥盆,將米粥盛進去,自己端著熱燙的盆沿,催著顏氏快一起走。
顏氏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一時竟忘了跟上。
這利落勁兒,可不是一早上培訓就能得來的,何況她可沒教他怎麼盛粥。
“我自小跟在祖父母身邊,是給祖母打慣了下手的,”沈淮站在廚房門口回頭,笑著說:“有幾年沒碰,確實也生疏了些,跟您再學一學,就又想起來了。”
“你……”顏氏實是驚訝得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蘇夫人,”沈淮見顏氏仍舊原地不動,便轉過身,鄭重地說道:“我家也是軍戶出身,過去也沒出過大富大貴的人,便是為了家族出路,轉學科舉,也還依舊是知道些柴米油鹽,您擔心的那些毛病,我都沒有。”
顏氏仰頭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縱是在這間彌漫著蒸汽油煙的廚房裡,他仍舊是清華自在、光彩奪目的,卻真誠坦蕩,再沒有以前那種矜貴的距離。
“那,”她沒想到沈淮會這樣開門見山,“那是挺好,家裡也挺好……”
“家裡,”沈淮微微頓了頓,低頭笑了一下,“您也許知道我曾向皇上討了旨意,我的婚姻由我自主,這並非是我不敬長輩,實是因我的親娘早逝,父親續弦,與我不在一處生活,我是想為自己選一個兩心相依、白頭偕老的妻子。”
這也是能說的嗎?
聽起來,家裡有個不怎麼管他的父親,又有一個不怎麼親近的繼母,關係似乎也不甚和睦……不過,兩邊一直不在一起生活,那便是也沒太多煩擾,哎,人哪有真的十全十美的?
顏氏不知不覺地便在心裡盤算上了,沈淮條件太好,怎麼看她都怕蘇芽吃虧,可如今看來,似乎也不是她以前擔心的那樣。
沈淮察言觀色,見顏氏捧著盤子凝神靜聽,心中更有了底,便認真地接道:“蘇夫人,我這樣的家庭確實有些麻煩,實在是我配不上蘇芽的,隻是,我是真心喜歡她,也一定會珍重保護她,如果您願意,不妨考察我一段時間?”
聽他並沒有立刻拋出大難題,顏氏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卻又在回應和不回應之間為難了。
這孩子如此可人,一旦答應給他機會了,那跟答應了又有什麼不同?
沈淮嘴角微微一彎,藏下眼中笑意,低頭道:“那我就當您答應了……哎喲,這粥可真燙!”
顏氏一驚,趕緊放下饅頭,過去幫他接那盆粥。
沈淮哪裡肯讓她接?
端著粥盆兩步進來,放回灶台上,顏氏趕緊抓著他的手一看,哎喲,兩隻好看的手上,已經有兩片紅紅的地方了。
她又趕緊給他盛了涼水,讓沈淮把手放進去冰著,一邊責怪道:“你這孩子,也太實心眼兒了,這粥才出鍋,怎麼敢端著站那麼久呢?也是怪我,竟忘了……”
“無妨,不怎麼燙。”沈淮居然也可以笑得如此乖巧,倍加讓人心疼。
於是,稍後的餐桌上,蘇芽和劉三點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向溫和少言的顏氏,不僅把沈淮的碗筷碟照應得妥當,還一會兒招呼他夾菜,一會兒招呼他添粥,簡直和過去換了個人一樣。
高峻默默地在心中將主子的光輝形象又往上升了升,這哪裡是拙劣憨厚?
這分明是投其所好,製敵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