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徐國公,縱使私生活為人詬病,卻在皇帝早年落魄時伸出過援手,皇帝一直待他頗為和善包容,且又有修道同好,他若真與曹開河成了親家,則曹開河之危局,十之七八可解矣!
“看來,曹青媛往南京求的,實是自己的前程啊。”
——蘇芽聽沈淮回來說了,唏噓不已,“不知她此時可到南京了,她若知曉了此事,會怎麼想。”
想到那個驕傲明豔的少女將要麵對的絕境,蘇芽心中升起感慨和同情,她歪頭看著不置可否的沈淮,“她真的,不能搬來救兵嗎?”
“怎麼?”沈淮不置可否,“你又開始盼她能搬動救兵了?”
“倒也不是,隻是覺得,女子的命運總不在自己手中,格外難受罷了。”
“有沒有她掌摑你那一下時的難受?”
“不一樣,”蘇芽坐在懷月軒的長廊上,足尖在廊外懸空輕輕搖著,“那是私怨,這是大是大非,你們怎麼會懂。”
沈淮輕笑一聲,卻沒說話。
蘇芽側目而視,“那若曹開河果然答應了嫁女解圍,你們可有應對之法?”
“什麼‘我們’?”沈淮灑脫地倚靠在長廊上,身上尤帶一點酒香,卻是在席間熏的,他說話比這點兒若有若無的酒香更加漫不經心,“此事自有邱奈成去頭疼,與我的關係卻是了了。”
“此話怎講?”蘇芽大奇,“你跟他之間不是有趙慶的事兒,還有他追殺圍剿你,手段不可謂不狠,你真就這麼放下了?”
沈淮看起來比她還稀奇,“我一個閒散文職,遊曆而已,縱是無辜被波及了,自有朝廷操心,我有什麼放不下的?”
不對,蘇芽仰頭看著他,隱約又嗅到了陰謀的滋味。
沈淮失笑,探手又將她頭頂揉了揉,揉亂一縷發絲,遮了蘇芽的眼,她抬手將他的手給擋出去,這人,又開始話說一半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是官場之意,卻不是她喜歡的相處之道。
沈淮笑眯眯地讀著她的神色,等到蘇芽真似放下了好奇追究之心了,他卻又像是不滿意了,“你怎麼不追問?”
“愛說不說,我怕問到你不想說的事兒。”
蘇芽仰頭望著天空中的月牙兒,想著同一片天幕下那些不能共通的幾多悲喜,悶悶地道:“其實你便是不說,我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兒。”
“哦?那你說說看。”
“你不想做漕督的棋子兒,發現錢禦史跟漕督的關係後,在他們是表露誠意,在你卻是更加坐實了官場老油子哄騙新丁的伎倆……實際上我看也是的,邱奈成自己掰不過勳貴,便想借你的力,畢竟你有太後做後台,皇上便是不看你的麵子,也要看親娘的關係的。”
沈淮哼笑道,“你倒是挺懂邱奈成。”
“我好歹在淮安城裡看了他們兩年,有什麼不懂的?”
蘇芽並不看他,語音平淡地問:“那你呢?你被趙慶害得這麼慘,至今也還未解得了毒,竟然會在這時候要作壁上觀,是因為你已經勝券在握了,並不怕曹開河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