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著玩兒呢?”
“認真的。”
“蘇芽,你是話本子看多了嗎?”沈淮終於怒了,往前踏一步,頓時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冷笑道:“看多了門閥等級、沉冤世仇、癡男怨女,就擱這兒想著一波三折?”
蘇芽仰頭看他麵色不善,心中也有些心虛,忙要往後退,卻被沈淮一把拉住了。
她要甩開,突然發現沈淮用的是左手,於是甩人的動作便緩住了,“哎,我知道你是沒被人拒絕過,惱羞成怒了,不過人間百態……”
“蘇姑娘,”沈淮視線從她要甩未甩的手上掠過,臉上似笑非笑,聲音聽起來有些危險,“人間百態,今日你是挑了個負心女的姿態來對我麼?”
“什麼負心女?”蘇芽連忙否認,“我又沒對你怎樣!”
“昨夜你還與我花前月下……”
“那都是你不準我拒絕的,”蘇芽昧著良心,不去想當時醉人的感覺,“我急著回城,不得不暫且聽你的。”
“行了,彆扯那些有的沒的,”沈淮眯著眼睛,“這樣吧,你若是把剛才所說的,你所查之事,與我之間的牽扯給說清楚了,我便考慮一下,怎麼如你的意願。”
那事兒怎麼說?
能說清楚的話,她還何必擱這兒跟他彆彆扭扭地推拉掰扯?
蘇芽閉緊嘴巴,沈淮扯著她的手腕不放。
“沈大人,你先放手。”
“放手你就跑了,我怕追不上,”沈淮道:“邱奈成家的婆娘找過來,就能給你這番折騰,我覺得是我的心意表達得還不夠堅定。”
漕督夫人,被他稱作邱奈成家的婆娘,可見此人心情惡劣。
蘇芽無奈,今夜這番對話,若讓她日後再回顧一下,大約她自己都要先彆扭死,昨夜讓人背了一路,今夜就要劃清界限,那你昨夜誓死彆讓人背呀!
可是她不說又不行。
今日邱夫人的傳信人走後,她想了半天,發現這份感情帶來的麻煩,可能比預想中的還要多。
對方直說了,安分守己,淮安地界便依舊可待得——那趾高氣揚地一番含沙射影,誰能聽不懂呢?
泥菩薩還有三分血性,蘇芽又不是沒脾氣的,可是如今這關卡上,誰都分身乏術,哪有精力騰出來應付這個?
沈淮自己也說過,他背後有一拖拉的麻煩事。蘇芽自己這邊更不用說了,牽扯多了之後,她連怎麼護著顏氏都得大費心思。
左思右想之後,蘇芽不得不承認,她確實還沒有準備好應對感情帶來的麻煩事,也沒時間準備。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沈淮仔細觀察後,忍不住歎氣了,“是不是因為我的實話說得太多,多到你反而不信了?”
“有可能,”蘇芽老老實實地說,“我沒見過像你這樣說話的人,再加上你又心眼頗多,便讓人總覺得心裡發虛,跟做夢一樣飄忽得慌。”
“那不然我換個說法?”沈淮認真地考慮著,“像以前那樣,說三分藏七分?”
“可以考慮。”蘇芽忙不迭地點頭應著。
“考慮什麼?”沈淮斷然道:“累得慌!我若那樣待你,那你還有什麼特彆?”
是有些道理哦,如今是挺特彆的。
蘇芽忍不住想,話題怎麼又偏成了這樣,他們不是應該在討論如何回歸原位嗎?
如何就討論起了相處之道?
她有些無奈,本來就不怎麼堅定的心意又回到了原點,這麼好的一個男子,真能聽人威脅挑撥幾句,就放開了?
“不如,我們再等等吧?”她拉著他的手腕,不知不覺地搖了搖,“麻煩太多了,頭疼呢,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萬一哪天怒了,把人家給打了,甚至把邱小姐給揍了,那還如何收場?”
沈淮終於笑出聲來,“你無事揍人家做什麼?”
“還是有事的,”蘇芽歎道:“美色誤人,我今日實在是嫉妒了。”
忍了一天了,說了這會子話,蘇芽心中愈發知道那些焦躁指向哪裡,昨夜,那不顧矜持等在城門裡的,可是漕督府的大小姐,人家前麵還在做著嫁沈淮的夢,她爹娘後麵就幫著扯起了姻緣簿,據說今日漕督府裡,還賓客儘歡。
蘇芽腦子裡頭晃呀晃的,話本子裡的各種才子佳人相會的情景就輪番出現了,要說正兒八經的姻緣,不還是這種門當戶對、又有情趣的才正統麼?
她苦惱著,沈淮卻是大大地愉悅了——
她剛才說的是什麼?
她說她嫉妒!
“芽兒,你看啊,美色隻是我最不值得提的好處,”他牽著蘇芽的手,把她又牽回廊下,並肩坐著,誘惑道:“來來來,這邊坐好,等我把自己的好壞都向你交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