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蘇芽心中一蕩,臉上瞬間開始發燙,不及細想,手下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碗拉走,一下子就把碗底剩下的半化冰糖給舀進嘴裡,鼓著腮幫子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喝過的湯藥,怎麼,怎麼能給他再嘗?
沈淮的視線跟著那湯碗滑到蘇芽嘟囔囔的唇上,唇色嫣紅,還留著湯水的光澤,嘟嘟柔柔的,甜甜的。
他猛地站起身來,“我去取壺茶來。”說完便大步走了。
咦?真有那麼苦嗎?
蘇芽看看沈淮喝光的那湯藥碗,又觀察著沈淮的身影沒入廊後房中,眼珠子轉了幾轉,終於伸手,將那殘餘的藥底子嘗了點——啊!呸!這藥怎麼喝?
任是她嘴裡還喊著冰糖粒子,也覺得苦味從舌尖像飛速蔓延,一瞬間苦得眼淚要下來了,她趕緊伸手捂著嘴兒,拚命地嚼那幾塊殘糖,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怎麼一點兒同甘共苦的自覺都沒有呢?苦成這樣,八成九是因為昨夜背負自己的時間久了,肩傷累狠了,劉叔給下了調了藥方吧?
腳步聲漸起,喝茶的人回來了,蘇芽心虛地歪頭,看向他的方向,趕緊咽下最後一口糖渣子,臉上泛起笑意吟吟,“好了嗎?”
好不好,誰知道?她隻嘗了一滴,這會兒還覺得苦呢。
沈淮在離蘇芽三步之遙的地方停步,長歎一口氣,委委屈屈地控訴道:“蘇芽,說什麼同甘共苦呢,哪裡同甘了?就幾塊沒化的冰糖粒子,你都舍不得。”
他捂著胸口,搖頭歎道:“可憐我一片真心,竟然不如幾塊冰糖。”
蘇芽忍不住笑,去拉他並肩坐下,“哪兒就有那麼可憐了?我剛才沒細想,要不,這便去給你再找些糖來?”
“免了,”沈淮做出不想理她的樣子,靠著廊柱,一手揉著腹,“怎敢勞動蘇姑娘?回頭讓你劉叔知道了,明日我的湯藥怕更苦……唉,苦得我胃疼。”
蘇芽立刻被他的動作吸引住,那麼苦的藥,是真有可能苦得胃疼的。她便傾身過去一些,伸手撫上他胸腹,揉了揉,“是這兒疼嗎?”
隔著並不如何厚的衣服,兩下的溫度突然接觸上了。
兩個人突然同時怔住。
沈淮手指一動,便握住了一隻並不算特彆柔軟的、卻纖長的手。
他垂眸,看見臉上尤帶著關切的少女也正在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好像還沒太反應過來的樣子,突然便覺得不如何難受了,卻有些熱氣在胸腹之中生出,沈淮倒吸一口涼氣,心隨意動,將蘇芽的手裹在掌心裡,儘力放緩了聲音,“沒事了。”
蘇芽臉上又開始發燙了,心裡有種陌生的情緒升騰而起,她仰頭看著眼前人,突然想起昨夜他曾經慢慢靠近,於是心跳便立刻急促起來。
她盯著他的臉挪不開眼,他是這麼好看,每看一眼,都讓她覺得春心蕩漾,書中讀到的那些故事就會在她心裡走馬燈一樣輪番兒地轉,裡頭一個是他,一個是她,你儂我儂,多麼好。
或許心中的掙紮在昨夜便已經用完了,蘇芽隻覺得此時並沒有什麼顧慮,甚至似乎她在心底已經將他肖想了許久了。
她聽從內心的激動,將臉兒湊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