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淮不能見風,便不能再移動,於是邱奈成又特彆安排:為方便照應,前院就全撥給他們用,不會有外人來打擾。
這順水人情,徐遠麵不改色地代沈淮接了。
等他一走,王恕和邱奈成就互相交換了眼神:沈淮又闖過了一回鬼門關,可是這淮安城裡卻有許多人隱在暗處,得要綁著往鬼門關送了。
鄭斌已經乾脆利落地站起來,告一聲罪,先走一步了。
關於如何收拾這殘局,自有王恕與邱奈成商議。
眾人陸續散去,孫副守備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路過西廂停下。恰好鄭斌從裡麵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麵。
“鄭大人,裡麵眼下是怎麼個情況呀?”孫副守備關切地問。
鄭斌道:“裡間不能見風,下官便沒進去。”
“哦,那自是得小心,”孫副守備點頭,又道:“此刻京裡怕是已經得到消息了,太後她老人家大約要急壞了,說不得皇上就要再派人來。此間情況複雜,鄭大人可需要東廠援手?”
鄭斌不動聲色,“多謝孫大人體恤,李正大人屍骨未寒,本應先緊著那個案子查,隻是此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得已又拖延了,還請莫怪。”
李正的死與曹開河有牽扯是必然的,隻是不知道是怎麼個牽扯法,說起來東廠有沒有參與其中,參與了多少,都還沒個數,這時候鄭斌怎麼可能讓人插手?
借調地方官兵那是迫不得己。
孫副守備聞言深深地看了鄭斌一眼,點頭道:“那好,咱家先走一步。”
這一夜,淮安城急風驟雨。
風雨聲裡,掩住了幾多雜聲,有牢獄中狠戾的酷刑下,不似人聲的哀嚎;有一燈如豆之下,抖抖索索的低聲商量;自然也有夜半空床,徒勞地瞪著虛空的驚慌彷徨。
漕督府的內宅裡,邱奈成半夜方歸,一身疲憊,邱夫人還等在燈下,服侍他洗漱後準備歇息,臨要睡了,邱奈成突然想起什麼,叮囑道:“近日務必看好念雲,莫讓她到前院去。”
邱夫人這回倒是點頭應了,又問:“那沈淮究竟是救回來了?”
“隻是又闖過一道鬼門關,他療毒要用的那味藥隻長在白馬湖心的孤島上,昨日卻被人毀了個乾淨。”邱奈成疲憊地揉著眉心,這個曹開河,手伸的可真長,究竟是什麼時候跟夏清風勾搭上的?
“啊?”邱夫人低呼一聲,“那豈不是依舊沒救了?”
邱奈成頭更疼了,“那個毒醫約莫還是有幾分底氣,隻說且要再熬一熬,才見分曉。”
“無量天尊!”邱夫人念一聲道號,“多好一個才俊,可要熬過去才好。”
“各人自有造化,你隻要把女兒看住就好,如今可是多事之秋。”
“曉得了,老爺。”
漕督府內宅的燈漸次熄滅,前院西廂依舊燈火通明。
蘇芽守在床榻邊,已許久不曾動彈過。
在隔壁囫圇睡了一覺之後,她就又來了,抱著傷臂遠遠地靠在床欄上,不礙事,也不說事兒,就一邊發呆一邊等著沈淮醒,誰也勸不走。
誰也不知道:她心底還有件事情,輾轉反側,驚疑不定,必須要來確認。
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