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一局,師師用激光劍對戰雲凜時,她的腦海裡已經有了成熟的進攻模式,起手便躲過了雲凜的次攻擊,有意地阻攔了對方的進攻路線。
少女的大腦高速飛轉著,精神力細線在場地內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絡,牽扯著雙方的一舉一動。
十七招、十八招……
少女的出招越來越淩厲,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隨便一劍都是衝著對方弱點而去,招招致命。
或許是她注意力太過擊中,沒有注意自己腳下,就在師師打出第二十招後,初代機甲的步伐忽然一亂,仿佛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似的,出現了一絲停頓。
是體力耗儘了?又或者是失誤?
這一點破綻來得太突然,雲凜沒有多想,毫不猶豫地揮起激光劍,朝著師師脖頸處襲去。
可就在這時候,看似遲鈍的初代機甲忽然靈敏地翻了個身,笨重的軀體堪堪躲過那一劍,完美地閃避了銀色機甲的突襲,並迅速出劍,反過來將劍尖對準了對方的喉嚨。
“老師,你輸了。”師師清冽的嗓音從機甲內部傳了出來,語氣帶著淡淡的雀躍。
原來剛剛的那一下停頓,隻是少女的誘敵之計!
她猜到了對方的進攻模式,也預判到了他下一步的攻勢,於是她用假裝失誤的方法誤導對方主動出擊,狡黠地贏下了這一局切磋。
從剛開始不知所措的模樣,到現在對戰鬥遊刃有餘,少女的每一次進步都快得驚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她是那麼得柔弱,又是那麼得堅韌,仿佛一顆生長在石頭縫隙裡的小小野草,抓緊一切機會滋補自身,頑強地向上生長,展現出令人驚歎的生命力。
雲凜沉默了幾秒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學得很好。”
“隻是投機取巧而已,”被老師這麼誇讚後,師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要是堂堂正正和你對打,我肯定打不過你的。”
“戰場上的異蟲並不會給你堂堂正正對打的機會,”雲凜說,“你能將我教給你的知識融會貫通,運用到實戰中,已經很不錯了。”
他收回激光劍,選擇脫離機甲:“時間到了,今天就學到這裡。”
聽了雲凜的話,師師一直高度緊繃的精神這才鬆懈下來,恍然發現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和雲凜切磋了這麼久。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四肢都出現了明顯的酸痛,師師搖晃了一下腦袋,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她沒有再多堅持,立即選擇登出機甲,但在腳尖落地的那一瞬間,她虛弱無力的雙腿一軟,在半空中失去平衡,身體控製不住地向前跌去。
她要摔在地上了麼?
少女心裡一慌,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
“師師!”一旁的白樂樂驚訝地喊道。
他伸手想要去扶住她,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另一個人的動作更快。
沒有摔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師師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一股淡淡的冷香撲麵而來,像鬆樹上的薄雪,又像秋夜的泠泠月光,充盈著她的鼻尖。
“小心。”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師師頭頂響起。
是雲凜。
他扶住了師師。
銀發男人低頭看著她,不知是不是角度問題,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似乎變得更深了一些。
兩人的姿勢太親密了,她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淺淺的呼吸,感覺到雲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輕,卻莫名生出幾分古怪的曖昧。
少女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抓住對方的衣角,又意識到不妥,趕緊鬆開。她很清楚她現在的偽裝算不上多高明,能不被周圍的男性識破,隻是因為這些學生距離真正的女人太遙遠了,根本不清楚女人是什麼樣子的。
但雲凜不一樣,他是一名位高權重的少將,在軍隊裡肯定和女性高層打過交道,也許還和聖塔裡的貴女們相親過。
他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嗎?
師師心裡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後退兩步。
“謝謝老師……”她小聲道謝。
“沒關係。”
見師師後退了,雲凜才順勢收回了手。
他衝她微微頷首:“失禮了。”
銀發男人的語氣平淡,彬彬有禮,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冰雪一般的寒冷。
剛才那一瞬間的異常,似乎隻是少女倉促間的錯覺。
……看樣子,他應該沒有發現吧?
師師不了解雲凜,隻當他就是這樣冷漠的性子,又衝他道了聲謝,然後走到一旁的長椅上休息去了。
可旁邊圍觀的學生們都快看傻眼了!
尤其是那些高年級的學生,他們上了好幾年的實操課,經曆了十多個老師的無情鞭撻才成長起來。在那些老師眼裡,他們這些皮實肉厚的小子都是石頭做的,就算打得頭破血流、骨折了,都不會心疼一下。
反正醫務室的免費治療艙就在那裡擺著,他們隻要進去躺個十分鐘就全治好了。
可現在,師師不過是不小心要從機甲上摔下來,就被老師小心翼翼地扶住了。
彆的老師還好說,估計是顧及她的E級體質,擔心她摔出問題,可這是雲凜少將啊!
是在軍方傳說裡,和戰鬥機器似的沒有任何感情的雲凜少將!
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這麼“溫柔”,就好像對麵站著的並非一名以戰鬥為生的機甲生,而是一名嬌弱的貴女。
眾人呆滯地望著二人,不少人正打到一半呢,都忘了繼續下去。
可當他們目光落在少女羸弱美麗的臉上時,他們的心卻莫名的一顫。
……如果是師師的話,被老師嗬護一下,好像也是很正常的?
就連他們都忍不住心生憐憫,把她當成親弟弟一樣,想要多照顧一下,雲凜少將會這樣,也在情理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