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年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會死得很慘的。”
被宋局長帶走之前,洛誌紅留下這麼一句詛咒的話。
謝小玉皺眉思索,看來洛誌紅也知道哥哥過兩年會出意外,不過既然她知道了,不會讓哥哥有事,也不會讓心機男跟哥哥搶媳婦。
孟景年看謝小玉緊鎖眉頭,忙寬慰道:“哥哥的職業是有一定危險性,但是你不要擔心,哥哥又厲害又聰明,不會那麼容易就死。”
謝小玉忍不住笑出聲,這真是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她就經常這樣誇自己!
孟景年淳淳叮囑:“對付想要傷害自己的壞人,一定不要心軟,畢竟他們想害你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有心慈手軟呢。”
“嗯嗯,我知道了哥哥。”
她看了看時間,這麼一耽誤,天都黑了,跟嚴弋約定的時間超了,等不到她,他要著急。
謝小玉想了想,決定跟哥哥分頭行動,“我去買菜,哥哥去我家跟我對象說一聲吧,他肯定等急了。”
孟景年心裡微微歎氣,要是早幾年找到就好了,那樣妹妹就不會在沒認親之前,就被狼崽子叼走。
他突然又折返回房間,從行李裡麵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一頭霧水的謝小玉。
還說道:“哥哥這趟來也是做了充足準備的,這是幾年攢下來的各種票據,哥哥用不上,以後每月發的都給你寄過來。”
謝小玉:……老天,這麼多呀,她一下子變得好富有了。
她還了一半回去,“哥,你以後要娶媳婦的,不能全給我,自己攢一點吧。”
孟景年失笑,妹妹居然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他這樣的脾氣性格,大約是要孤獨終老了。
宋廉也被孟景年的鐵腕給震懾到了,他看上去才二十四五的年紀,一般這種年紀的小夥子,對年輕俊俏的小姑娘,會不自覺的心軟。
洛誌紅恰恰就是嬌憨俏麗的類型,不過這位孟同誌跟常人不一般,估計在他眼裡,壞人就是壞人,沒有男女的區彆。
這樣一位冷酷無情的鐵血軍人,偏偏對妹妹無條件的疼愛。
宋廉都替嚴弋那個刺頭發愁,他要怎麼搞定這個大舅哥呢?
哎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是那臭小子娶媳婦,他自己想辦法吧。
……
謝小玉一點兒都沒發愁,此刻她已經到了供銷社,兜裡是充足的全國通用的糧油票。
但是現在已經沒什麼肉菜能買,賣肉的鋪位上還有一點羊蠍子,這是羊脊椎骨,裡麵很多骨髓,上麵還有不少肉呢,現在天氣冷,做羊蠍子火鍋吧,熬出來的羊湯又鮮又美,還能啃骨頭吃骨髓。
謝小玉上前:“大叔,這羊蠍子我都要了。”
賣肉的大叔等著點下班呢,這點羊蠍子本以為賣不掉了,比肉是便宜些,但是現在肉票金貴,一人一個月二斤肉票,誰舍得買這種隻帶了一點兒肉全是骨頭的羊蠍子。
他好心提醒謝小玉,“姑娘,不要票的是那種不帶一點肉的豬筒骨,還有兩根,你買那個吧,想買肉,明天來早一點,買一塊上好的五花肉回去。”
謝小玉知道他是好心,笑道:“叔叔,你秤給我吧,我有票。”
大叔搖搖頭,把一整根羊蠍子從掛鉤上拿下來,小姑娘可太不會過日子了,想熬湯買豬筒骨嘛,又便宜又不要票,這羊蠍子沒多少肉,不合算呀。
“叔叔,麻煩你幫我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行麼?”
“沒問題。”賣肉大叔最絕的就是刀工,彆人要二兩肉,他一刀剁下去不多不少,正正好二兩。
謝小玉比劃好厚度,賣肉大叔拿出磨的鋥亮的剁肉刀,羊蠍子一片片的厚薄一致,比尺子卡得還標準。
謝小玉鼓掌:“大叔,工作乾到您這份上,真是太厲害!”
“這就算厲害了?”雖然他覺得很平常,賣肉大叔心裡還是挺美的。
謝小玉打開小背包,裡麵厚厚的信封薄了一半,是她還了一半給哥哥,留著他將來養媳婦的。
正準備付錢的時候,羊蠍子被人截胡了。
賀艾雲晚上過來碰運氣,她寶貝兒子今天掉到湖裡受了凍,說想吃頓熱乎乎的羊蠍子火鍋。
這玩意一般好幾天才有傻子去買,畢竟要票的骨頭,大家還不如買肉呢。
但是她家條件好,不缺錢也不缺票,兒子想啃羊蠍子裡的骨髓,那就買。
她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看到剁好的羊蠍子,笑著道:“老高,這羊蠍子幫我包起來,我全買了。”
老高為難的說道:“賀主任,這羊蠍子您旁邊的小姑娘買了。”
賀艾雲轉頭一看,被謝小玉精致的臉蛋驚豔到了,她一直想給兒子找個漂亮的對象,無奈家裡退過親的那個,太漂亮了,很難找到超過明之慧的。
賀艾雲不喜歡明之慧,覺得還沒進門就搶走了兒子和女兒的愛,一門心思要給兒子重新找個更漂亮的。
今天來買羊蠍子,居然遇到了一個,本來大街上拉著陌生人打聽是挺難為情的,但是為了兒子,她也顧不得了。
她轉怒為喜,笑著說:“小姑娘,這羊蠍子要票的,不如我買下來,然後分一半給你,不要你票。”
還有這樣自以為是的,謝小玉心裡吐槽,她能買當然是兜裡有票。
而且,她在平行世界看過,這就是磋磨表姐的惡婆婆,彆看現在和藹可親,磋磨人的法子多著呢。
謝小玉說道:“不必了奶奶,我家裡人口多,這點羊蠍子還怕不夠呢,不能分給你,你想吃,明天請早排隊吧。“
賀艾雲:……
老天,怎麼這小姑娘嘴跟刀子一樣,還有,她才四十五,怎麼就被叫奶奶了,這小丫頭不講道德,故意氣她的!
“這羊蠍子可是要票的,你有票嗎?”
“我有沒有票關你屁事!”
賀艾雲是平城早報的,她也不跟謝小玉廢話。
她有恃無恐、自以為是的威脅賣肉大叔:“老高,供銷社有規定,這帶肉的骨頭都要票,你可彆因為想提前下班,就違規不要票把羊蠍子賣給這小丫頭,我會寫文章報道批評你的!”
老高嚇壞了,一篇報道,他今年的先進就彆想評上了。
高主任是賣魚肉鋪位的老顧客,每次他都挑好的部位給她,為啥,還不就是想她哪天心情好了,寫幾行字報道表揚一下。
他們供銷社百貨櫃台的小劉被報道服務熱情,才工作幾年呀,就因為一篇報道被評為先進,調到辦公室去了。
哎,老高得罪不起拿筆杆子的。
他為難的跟謝小玉道:“小姑娘,你要是沒有票,這羊蠍子就不能賣給你了。”
謝小玉淡淡一笑,從包裡把信封拿出來,將裡麵的各種票據挑出來找肉票。
高師傅看到謝小玉手裡的票據震驚到了,這可是全國通用的票據,地方的有時間限製,全國通用的沒有,到哪裡都能用,這是誰給她攢下來這麼多呀?
謝小玉挑出肉票和錢,在賀艾雲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付了錢票。
高師傅把羊蠍子給她包好,羨慕道:“小姑娘,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票據呀?”
謝小玉自豪的說道:“這是我哥哥給我的。”
“你哥做什麼的,怎麼攢了這麼多票據?”
謝小玉笑笑,她才不會隨便把哥哥的身份給透露出來呢。
她不說,賀艾雲更懷疑,“你哥哥不會乾了什麼違法的事情,換的這些票吧,這可得好好查查,要是有問題,我可得報道出來,老高,你收了來路不正的票據,你也要受連累。”
高師傅:……這也能怪他?
再說了,憑什麼懷疑人家小姑娘的票來路不正,她怎麼看誰都像是會做壞事的壞蛋呢?
實際上,最壞的就是這個賀主任了。
跟她關係好的,她一高興就報道人家是先進工作者,得罪她的,被她抓到機會就大寫特寫。
前頭她們老家那裡,有一家跟她叔家因為宅基地鬨得不開心,她找機會給人家一點小事放大,寫得十惡不赦,害的人家的工作都差點沒了,彆說先進,在單位都快抬不起頭了。
賣肉師傅敢怒不敢言。
謝小玉冷笑,動不動就用筆杆子威脅人家,那個重生女就是跟她後麵學的吧,在招待所隨隨便便汙蔑她是壞分子,被哥哥幾句話送去公安局了。
她道:“我知道你家為什麼遭報應,你隨隨便便威脅人,這下子報應了吧。”
她付了錢票,跟賣肉大叔說道:“大叔彆怕,我是個照妖鏡,想害我的人最後都顯形自己倒黴了。”
賣肉大叔笑的不行,這小姑娘估計家裡有些底氣,不過她看上去比不講理的賀主任可愛多了。
又甜又可愛。
賀艾雲覺得她話裡有話,扯住她袖子,“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想害你了?”
謝小玉翻了個白眼,看彆人票多就懷疑是不正當方式得來的,這還不是想害她嘛。
她才不會跟賀艾雲解釋,她女兒跟她有樣學樣,已經把自己學到公安局去了,很快就要去農場改造,也算是給他們家一個教訓。
她在賀艾雲的白眼和怨氣中,用糖票買了一斤白糖,從一堆票據裡挑出了肥皂票,買了兩塊香皂,一塊給大小魚兒,一塊她跟星星用,還買了五斤富強麵粉。
就在這時候,賀艾雲的鄰居急急忙忙找過來,“賀主任,誌紅被抓去公安局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挑骨頭?”
賀艾雲大驚失色,那死丫頭最近奇奇怪怪的,這又進了公安局,她犯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被抓?”
“聽說是誣蔑、誹謗,咳,我也不太懂,就是說大話、說瞎話碰到硬茬子,被人家反告了,你快去看看吧。”
賣肉師傅心裡痛快,該!
謝小玉聽到了,連頭都懶得回,都買好了,她馬上提著東西坐車回家。
在公交車上她還在想呢,不知道嚴弋哥哥見到大舅哥,緊不緊張呀,也不怕,反正表哥要娶嚴弋哥哥的表姐,誰還不是個大舅哥、小舅子呢,乾嘛要怕他呀。
……
另外一邊,嚴弋已經等的很著急了,小玉說五點左右回來,怎麼還不回來?
她兩點鐘出門,坐公交車到招待所差不多二十五到二十八分鐘,就算兩點半吧,談什麼事情要談將近三個小時?
他已經在擔心謝小玉的安全,真不該同意讓她一個人去見孟景年。
明之慧抱著星星,看到弟弟焦灼不安的在門口來回踱步,她笑道:“小玉說五點多就回來,你急也沒用,到時間就回來了。”
“姐,我去一下招待所。”嚴弋已經打算找過去。
“可小玉說要去菜場,你去招待所不一定能找到人。”
“我先去招待所,找不到人再去菜場。”
明之慧笑了,小玉去找的那位孟同誌,今天在湖裡救她之後,立刻脫手目不斜視,是位正人君子。
“我看孟同誌不像壞人,孟同誌既然是找小玉打聽事情,小玉是個熱心的,可能跟孟同誌一塊兒辦事去了,你不如在家等吧,免得錯過了。”
嚴弋猶豫的功夫,明之慧歎氣搖頭。
她道:“你今晚又不走,小玉肯定會回來的,這一大家子等著她吃晚飯,如果小玉不回來,絕對會托人帶信,就是餓著你,也不能餓著她弟弟妹妹呀。”
明之慧捏捏星星香噴噴的小臉蛋,笑著問:“是不是呀星星?”
星星抱著漂亮的表姐親一口,“哥哥是笨蛋,沒有我聰明。”
嚴弋:……他居然被姐姐和妹妹嫌棄智商了。
他一想姐姐說的有道理,如果小玉不回來吃飯,想法都要托人說一聲。
“外頭涼,姐姐帶星星回屋吧,我就在外頭等。”
明之慧暗自好笑,不過年輕人剛有了對象,緊張點也能理解。
明之慧剛抱著星星進屋,前麵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嚴弋視力很好,僅憑輪廓和身形就認出這是孟景年。
他一個人來的,沒看到謝小玉。
嚴弋:……
尤其是看到孟景年徑直走到家門口,嚴弋警惕不已,又急又氣,就差給他摁倒逼問。
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先把事情搞清楚。
“孟同誌,小玉去找你,她沒回來,你倒是找來了,你能告訴我,我對象去哪了嗎?”
孟景年嚴肅的打量這個尚且年輕的後生,下午跟妹妹在招待所敘舊,妹妹給她對象誇的天花亂墜,說她對象是她見過最聰明、最厲害的人。
還說去接雙胞胎弟弟的火車上,她對象上車隻是掃了一眼,就掃出了兩個疑似人販子的壞蛋。
那言語裡都是崇拜和自豪。
所以這一路上,孟景年猜測就算他不說,妹妹對象應該猜測的差不離。
但是現在看來,妹妹對象好像個憨貨,就跟他手底下帶的新兵一樣讓他費心。
孟景年不滿意極了,拍拍年輕人的肩膀,反問道:“你覺得她能去哪?”
他手下用力,無論如何,他必須比妹妹對象更厲害點,讓這小子知道,妹妹有個厲害的哥哥,是欺負不得的。
嚴弋肩膀上吃痛,靠!
這家夥在跟他較勁,也就年長幾歲,怎麼不講武德呢?
怕他啊,嚴弋手也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壓下去,“地址是小玉給你的吧,你今天救了我姐姐,小玉一定是請你來家吃飯的,她買菜去了吧?”
不過他一個人提前上門,臉皮反正比他的厚,嚴弋是這樣想的。
孟景年點點頭,不錯不錯,邏輯思維挺清晰的,就是這手勁兒不小,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說真的,在他們連隊,敢挑釁他的人還不存在。
孟景年鬆了手,嚴弋也鬆了手,“你到底是什麼人,找小玉什麼事?”
孟景年說道:“你這小子也就手勁大一點,真打起來,光憑力氣可不行,要講技巧。”
畢竟他今後的職業伴隨著一定的危險,他倒是希望這小子能更厲害點。
嚴弋心裡嗬嗬,還瞧不起他啊。
他從小就被嚴平洲按照特種作戰部隊的標準培養,砸石頭的四年,爸爸也沒有放鬆對他的訓練。
嚴弋說:“要不練練?”
孟景年麵露微笑,迄今為止,敢主動提出要跟特種作戰大隊長練練的人,出現了。
如果嚴弋是他手底下的兵,一定會知道大隊長笑了,這是極度危險的信號!
“可以啊,那就練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