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上說,平城的前副市長的親閨女,從小是定過親的,後來看不上男方家,就把閨女送回老家,攀上了京市條件更好的。
這麼大八卦,惹得大家津津樂道,雖然謝東海已經被調走,但是他閨女和那男方家可還在平城。
大家就很好奇,前副市長的閨女兒是誰,陌生人不知道,跟謝小玉熟悉的,按著報紙上的線索一對比,就猜到是謝小玉。
這個所謂“從小定過親”的事,還真是無稽之談。
謝小玉親媽和謝東海還沒離婚的時候,謝東海還年輕,腦子沒有後來那麼利索,滿月酒喝大發了,腦子一抽跟鄰居家戲言,說鄰居對他有恩,以後結個兒女親家。
那時候鄰居家肚子裡的那個還沒生呢,現在鄰居家的那個小子,比謝小玉還小幾個月。
是個弟弟啊!
孟天冬當即反對,她寶貝女兒的婚事,才不給謝東海當“人情”送呢。
就這麼一件能茶餘飯後當玩笑說說的事情,估計謝東海都忘記了,現在被人拿出來當個正經事調侃。
估計謝東海要氣炸了吧。
謝小玉心裡想,如果有後悔藥,謝東海一定會扇年輕時候的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其實報紙上的報道,在謝小玉看來不是多大的事,而且針對的還不是她,是謝東海。
她屬於被捎帶上的“倒黴工具人”,有人想拿捏謝東海,就想起她這個工具人來了。
那個人謝小玉猜測了一下,應該是季淑琴。
自從季淑琴跟謝東海離婚後,也沒到她跟前蹦躂,謝小玉都快忘記這兩個人了。
這個內幕八卦,可能是季淑琴想拿來威脅謝東海,不死心的想讓謝東海幫忙撈季香寒,不然,她何必冒這麼大風險去觸謝東海的黴頭呢。
彆的不說,季淑琴這個人吧,真是個矛盾綜合體。
當初結婚嫌棄季香寒是個拖油瓶,離婚了倒是想到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她之所以選擇早報,估計是被晚報拒絕,然後找到早報的記者,姓賀的看到又是跟謝小玉有關,樂得報出來呢。
……
謝小玉覺得挺無聊的,把報紙扔到一邊,她是不可能為這點小八卦煩惱的,甚至覺得可笑。
季淑琴跟謝東海也做了十年夫妻,太不了解謝東海了。
季淑琴那邊,不用謝小玉動手,謝東海就能給她不動聲色的打發掉。
倒是早報的那個賀艾雲,太討厭了,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身為一個記者,上次墨秀蓮的信口雌黃她還不吸取教訓,這次又是彆人說什麼就報道什麼。
不加求證、不考慮報道出來對當事人造成的後果,她不配當一個記者。
謝小玉這次一定要給她弄下來不可。
她心情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影響,該煩惱的是謝東海,估計他後悔娶了季淑琴吧。
人最怕後悔,一旦開始後悔,那無邊的懊惱情緒就會蔓延,無休無止,所以謝小玉做事從來都是向前看。
她樂觀的很,反正嚴弋哥哥是個醋壇子,不管啥情況,他都會醋的,讓他醋唄,哈哈哈……
謝小玉和尤小寧兩人帶上口罩,準備去輸液大廳給小朋友們打針吊水,這冬天到了,小孩子感冒發燒的多,不過還好,家裡三個皮實慣了,身體都好的很。
尤小寧感慨的不是定親,這都是彆人故意放大的,她自己也和平解除過婚約,這算啥子哦。
她驚訝的是謝小玉爸爸的身份。
尤小寧道:“小玉,真看不出來,你爸爸職位這麼大,什麼工作弄不到,你非要來醫院做這個苦差事。”
大夜班真的很熬人的。
謝小玉也不怕家醜外揚,就把爸媽離婚、謝東海再婚又離婚的事兒說了。
“我跟他都斷絕關係了,這報道也不是針對我,讓謝東海頭疼去吧。”
之後,醫院跟謝小玉關係好的,都來打聽,問出了跟尤小寧一樣的疑惑,有個這樣厲害的親爸,乾嘛不說呀。
謝小玉解釋的都累了,中午的時候,她回家把跟謝東海脫離關係那一條報道,給剪下來帶在身上,誰來問她就跟誰看。
搞得彆人怪尷尬的,還可憐謝小玉,寬慰她彆傷心,打熱線幫著謝小玉投訴早報的記者呢。
謝小玉偷笑,她才不難過,跟謝東海斷絕關係,脫離了極品家庭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多開心。
該難過的是謝東海,他活該!
……
報道確實是季淑琴給早報的記者提供的,早報的小記者本來不理會,但是賀艾雲嗅到了風,立刻八卦了起來,八卦是她的本能和天性,靠著八卦她才坐到了今天這位置呢。
雖然現在被降職了,但是隻要她繼續八卦下去,她相信自己能複職。
這次她謹慎了一點,找到謝小玉家以前的幾個老鄰居,他們還記得當年滿月酒的盛況,那時候謝東海確實說了這句話,好多人都聽到了。
加上謝東海已經調走,賀艾雲義無反顧的報道了出來。
報紙出來後,季淑琴很激動,她把那條報道剪下來,去農場探望勞作的季香寒。
短短幾個月不見,季香寒憔悴了不少。
看到親媽來看她,季香寒一點都沒有感動,反而怨恨不已,“你跟我保證會很快把我弄出去,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季淑琴被離婚後,娘家一敗塗地,又恨她沒用,連累了娘家坐牢的坐牢,丟工作的丟工作,要搶她離婚後得到的那套房子。
季淑琴火速把房子一賣,得了幾千塊錢,每個月在季香寒身上,都要花掉好幾十。
她已經不能生了,這是她唯一的孩子。
而且,她現在很後悔,不該把季香寒過繼給娘家,如果當初帶在身邊,香寒有個好前程,她也不會絕育,還能生,那她家就不會落到今天這麼慘的地步。
她跟季香寒說:“我已經想到辦法,能讓謝東海幫忙。”
季香寒聽到她的法子,再看了報紙,覺得不是很靠譜,但是她現在沒有任何好的辦法,謝東海是她們唯一能夠到有能力幫忙的。
季香寒轉了態度,哭的很慘,“媽,那你一定要抓緊,謝東海還是躲著不見你的話,你繼續報道披露,把他給逼出來。”
季淑琴給季香寒留下兩百塊錢,回去等謝東海。
……
另外一邊,賀艾雲去看守所裡看望洛誌紅。
洛誌紅畢竟還年輕,心思單純,要說她壞吧,她骨子裡也不是真壞。
她就是從小跟賀艾雲耳濡目染,分不清對錯、不知道自己的任性,會給彆人帶來多大的痛苦。
她跟季香寒那種性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想到上輩子,她作為惡毒小姑子,死的時候才二十多歲,剛剛談了個對象,還沒享受美好戀愛的時候,就重生了。
在看守所接受教育的這些日子,她看多了那些後悔的犯人,她被關押在女子監獄,乾壞事進來的有,還有很多是逼到沒法子,為了自己、或者為了孩子、反抗後觸犯了法律的底線才進來接受改造的。
那些大姐們人真不壞,她剛進來的時候,被幾個好凶的犯人欺負,幾個大姐挺身出來保護了她。
大家說了自己進來改造的原因,洛誌紅不敢說重生,把這個小秘密給隱藏掉了。
她們都勸她,“真的丫頭,你進來你媽要負一半的責任,好好改造爭取早點減刑,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人生,彆灰心啊。”
洛誌紅真的認真反思了,上輩子自己把自己蠢死了,重生了難道還要再死一次嗎?
不!
哪怕有案底了,也比上輩子早死強。
再說了,她知道過幾年能做生意,正好她出去的時候,可以像前嫂子那樣擺地攤,自己當小老板!
這樣打定主意之後,她重新開心起來,認真學習、勞動,那些蠻不講理的驕縱毛病,居然給磨平了不少。
因著洛誌紅的這些轉念,在十多年之後,平城出現了一個女民營企業家,她的企業裡,接受了一批因為各種原因犯錯的女同誌,她們出來後不被社會接受、沒有工作、親人也不接納。
但是洛誌紅接納了她們,她們組成了一個堅強的大家庭,無比團結,掌握著工廠裡核心技術,無論同行用什麼辦法挖牆角,都挖不動。
後來的後來,謝小玉在電視台,還給這位傳奇的女民營企業家做過一期訪談節目。
兩位成功的女性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此刻,洛誌紅那個小小的善良、堅強的小萌芽,差點又被她親媽給掐掉。
賀艾雲心情很好,給女兒看今天那份報紙,“小紅,你看著吧,媽一定會把害你接受勞改的壞蛋毀掉!”
洛誌紅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她會勞改都是彆人害的,但是接受改造教育之後,她才明白,根源還是在她自己。
就連為了保護女兒不受鄰居騷擾,失手把鄰居打殘的大姐,都說她保護了女兒,願意接受法律的公正判決。
洛誌紅想到上輩子她和親媽,對前嫂子做的那些惡心的事,可能這就是報應,再不改正,報應會更大吧?
她反倒勸親媽,“媽,你可彆再故意抹黑不相乾的人,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會好好接受改造的,你也改了吧,彆再亂寫文章害人了。”
賀艾雲真想給她一巴掌,她也真的打過去了。
“你是不是在裡麵被洗腦洗傻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傻子,我告訴你,等你出來彆說是我女兒。”
獄警立刻將賀艾雲帶出去。
洛誌紅捂著臉失魂落魄,她的獄友齊大娘看著她臉上的手掌印,問明了情況,想到她也就跟自家女兒差不多大,心疼的給她摟到懷裡,告訴她,她做的沒有錯,錯的是她那個極端的親媽。
“好孩子,你都接受改造教育了,可彆再聽你媽的歪理邪說,她不認你,你出去還不認她呢!”
洛誌紅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接受教育後,心裡才平靜了下來,因為進來過,所以更加珍惜外麵美好的世界。
她不說什麼,隻是親媽再來的時候,她一次都沒有再見過、勸過。
反倒是她親哥洛誌青來看望的時候,洛誌紅交代親哥。
“哥,以前都是我的錯,我看中之慧姐家退回來的房子,才會鼓動你去追她,我想過了,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你不要去找之慧姐了。”
洛誌青本來就有點文化人的小傲氣,耳根子又軟,聽妹妹這樣說,加上親媽本來就不讚同,他也歇掉了這不切實際的心思。
他點頭說:“是吧,我也這樣想的,就是以後很難再找到像之慧那麼漂亮的了。”
洛誌紅想了想,“你太膚淺了,你要找的是靈魂伴侶。”
……
謝小玉並不知道跟她有過衝突的那兩個人,今後的命運會截然不同。
她不在意早報上的事,因為她要去買菜了,今天周六,嚴弋哥哥要帶同學回家吃飯呢。
他說這次加上他,一共要來十二個人,正好全是他宿舍的,十二個從十七到二十的大小夥子,那飯量不是開玩笑的。
謝小玉一個人做飯估計得累死,不過趙香嬸子中午開始放假休息,也過來幫忙,兩個人快多了,就是兩三桌的席麵都能辦的出來。
趙香清點了一下謝小玉拿出來的肉菜,一隻麻鴨、二斤五花肉、一條大青魚,還碰到有人拎著河蝦進城賣,謝小玉偷偷全買下來了。
雞籠裡還有一隻大公雞,四個大豬蹄子,這都是大菜、硬菜,再配合著素菜混搭,就是辦喜事的席麵,都沒這麼漂亮實在。
而且謝小玉會搭配,比如說五花肉裡配土豆,豬蹄裡麵燉黃豆,大公雞就燉板栗,青魚做了魚片配酸菜,分量又翻了一倍。
再炒七八個素菜、一個筒骨蘿卜湯,米飯是上蒸籠蒸的,不然怕不夠吃。
畢竟光嚴弋哥哥,一個人就能吃兩大碗米飯,一斤大米能蒸二斤米飯,十二個他那樣的,得蒸個五六斤大米才夠呢。
今天要來的那些,今後可都是嚴弋哥哥的戰友、同事,比兄弟還要親密。
再說了,謝小玉本就對他們的職業充滿敬意,今天這一桌,光買菜她就花了十六七塊,半個月的工資了。
都搭配好,謝小玉問趙香,“乾娘,這一桌不丟嚴弋哥哥的麵子吧?”
趙香都嚇死了,這一桌還丟麵子,那平城就沒有有麵子的席麵了,“這比我吃過的婚宴還好呢。”
那謝小玉就放心啦。
那些雞鴨魚,是趙香和過來幫忙的花嫂子拎出去殺,一邊殺雞一邊又打趣了謝小玉一次。
約好的是六點鐘吃飯,下午三點謝小玉和趙香就開始做飯,葷素加起來二十多個菜呢,花嫂子叫她男人把她家的大方桌扛過來,兩張拚一塊兒才放得下。
飯菜做好擺在堂屋裡,就等著嚴弋哥哥帶同學來家吃飯了。
……
另外一邊,周六嚴弋上午半天是要上課的,這幫貨忍著沒吃中飯,到下午早都餓得受不了,一直熬到了五點,個個都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催著嚴弋快出門。
剛到謝小玉家門口,就被屋裡的香氣吸引的肚子咕咕叫。
謝小玉站在院子門口,帶著弟弟妹妹們,笑著叫他們進來,他們反倒扭捏了起來。
大魚兒看到一個就喊一個,“哥哥好。”
星星一臉好奇,也是見一個就喊一個,“奇怪的哥哥……”
然後突然指著一個人說:“不對,你是弟弟!”
大家轟然大笑,被星星點出來的那個,確實是他們中間最小的弟弟,才十七歲!
就連嚴弋都好奇,問星星是怎麼知道的。
星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傻子哥哥,是你告訴我的啊,你說你們寢室裡有個弟弟,瘦瘦的高高的,傻傻的,是個雙眼皮的哥哥,你們十二個人,十個單眼皮,就你跟這個弟弟是雙眼皮,當然是他了。”
嚴弋:……他過目不忘,他妹妹過耳不忘!
難怪景年大舅哥說,他是他們姐弟妹當中,顏值墊底、智商墊底的那一個!
嚴弋被打擊到了,不帶這麼玩兒的!
因為星星的打岔,原本那點局促尷尬都消散了,當看到滿桌子連國營飯店都沒這麼豐富的菜,陳年他們都驚呆了。
尤其是陳年,他家庭條件好,從小什麼好東西沒吃過、沒見過,原本聽嚴弋吹噓他對象有多會做飯,什麼食材到她手裡,那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陳年還不相信,就算謝小玉爺爺的爺爺是禦廚,到她這一代還能傳下來多少,而且物資匱乏,好多菜譜應該都失傳沒機會嘗試。
但他還是太年輕了,原來做飯也是有天分的。
老天,那豬蹄燉的軟爛,入口即化,那魚片鮮嫩麻辣,還有那小河蝦,蝦殼都是酥脆的。
現在根本沒人顧得上說話,畢竟為了晚上這一頓,大家沒吃中飯就過來了,少吃一口都對不起這頓晚飯!
弋哥那麼疼他對象,下次想要吃這麼一頓,估計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一頓不少錢,他們要是多來幾次,弋哥的荷包也罩不住,哈哈哈……
一直到給桌子上的菜、蒸籠裡的飯一掃而空,大家才心滿意足的打著飽嗝說話。
撤了桌子上的碗筷,謝小玉給他們上了熱茶,那幫大小夥子精力旺盛,又坐著聊了一會。
這樣有熱茶、有瓜子的茶話會,下次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人才能這樣齊全呢。
嚴弋要來廚房幫忙收拾,趙香不讓,堂屋裡還有那麼多同學,怎好放著不管。
嚴弋說:“小玉做飯是不洗碗的,一直都這樣,我來洗吧。”
大小魚兒讚同,“對,姐姐隻做飯,不洗碗,但是今天的碗筷太多了,我們不知道要怎麼擺放。”
還有一半是花嫂子家的,洗好要分類還過去。
趙香就喜愛他們家這樣的氛圍,家務活兒本來就要分擔,互相體諒,就像許昌他爸也是個體貼的,所以她才甘願跟男人一起去涼州。
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嘛,趙香笑道:“累不著你對象,我來,我收拾好再回去。”
趙香手腳麻利,給廚房收拾好才走,走的時候還順帶把花嫂子家的碗筷給還了。
其他同學很自覺的給地上的瓜子、花生殼掃了帶走,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
現在家裡隻有陳年還在等謝小玉做的紅糖棗泥山藥糕,這是謝小玉每月都會送一次給他老姑奶奶的糕點。
今天他要去看老姑奶奶,正好等著一起帶過去。
陳年蹲在謝小玉家院牆外頭,一邊等棗泥山藥糕,一邊跟嚴弋歎氣。
“弋哥,你說我啥時候能有對象呢,本來我是不著急的,看到你跟你對象吧,說實話我又有點羨慕,你說要是那回我老姑奶奶給我介紹對象的時候,我抓住機會了,現在是不是也有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