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弋在夢裡看到,平行世界的那個他,跟小玉一樣,小玉能看到那邊的世界,而他能看到這個世界的事情。
兩個世界的時間差了幾年,小玉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幾年以後的。
而那個世界的他,看到的是他曾經錯過的遺憾、誤會。
那邊的他沒有時間去後悔,他一點點的查缺補漏,亡羊補牢,給這些遺憾都補上。
小玉看到平行世界的表哥失蹤,彆人都說他犧牲了,表姐不相信,一直在找,那個他去跟表姐相認。
然後帶著刑警大隊的同事,找到了重傷的孟景年,在賊窩裡給孟景年救了回來。
然後他給這邊世界的嚴弋提示,說有一件事情,目前看來雖然不是太嚴重,但對以後卻是個致命的隱患。
要這邊的嚴弋和謝小玉提前掐掉。
嚴弋說道:“這個事情也是趕到寸勁上去了,景年表哥接到個任務,需要一個‘妻子’,用夫妻的身份一起執行半年任務,組織上提供的幾個人選,其中之一,就是景年表哥屬下的未婚妻段紅葉。”
“段紅葉無意中得知這次的任務需要一個女同誌,假扮成孟景年的‘妻子’,便自告奮勇說願意配合,完成任務好替未婚夫報仇。”
犧牲屬下的未婚妻,就算是假扮“妻子”,孟景年也堅決不同意。
奈何段紅葉姿態擺的正,組織上經過慎重考慮,直接定了下來,讓段紅葉在任務期間假扮孟景年“妻子”的角色。
孟景年是位軍人,軍人就必須服從命令。
結婚證是真的,組織上跟兩人都溝通過,等任務結束,孟景年打報告離婚。
這事本來到任務結束,“夫妻”關係也結束,但是段紅葉舍不得,不知怎麼的就不願意離婚。
孟景年對段紅葉隻是任務關係,跟組織說這婚必須要離。
認識孟景年的人,都說他是個沒有感情的石頭、鐵塊,就連段紅葉也是這樣認為的,無奈之下辦理了離婚手續。
沒過上一年,所有人大跌眼鏡,孟景年居然跟明之慧求婚,婚後變身“寵妻狂魔”,家務全包、還不許任何人說他妻子不好。
一提到妻子言語裡全是自豪和誇讚。
段紅葉心裡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後來跟孟景年的線人搞到一起,在中間挑撥,最後線人出賣了孟景年。
要不是那邊世界的嚴弋帶人去查、去救,那個景年表哥就真犧牲了。
這麼大個隱患,謝小玉當然要個提前拔掉。
她跟嚴弋商量了幾個方案,最後都決定用釜底抽薪的辦法,就是把景年表哥的下屬石進宏給救了!
未婚夫沒死成,段紅葉就沒機會糾纏表哥了。
而且那個世界的表哥沒有死!
謝小玉太開心了。
商定好了之後,謝小玉叫嚴弋給京市的家裡打個電話說一聲,今年要去對象家裡過年,正月初二再回京。
嚴弋不想打這個電話,他都能想象的到,奶奶和姑姑一定會在爺爺跟前,說他沒結婚就為了對象,不把爺爺奶奶放在眼裡。
“孝”字是奶奶手裡一把好用的利刃,她專門拿這把“利刃”來傷害不聽她話的兒孫。
謝小玉說不打不行,不打電話,這個不孝的罵名是背定了。
之前她去接星星,給嚴弋哥哥洗涮了一半的名聲就要全白費了,然後看著他姑姑奶奶得意嗎?
謝小玉說:“嚴弋哥哥,你給爺爺打電話,就說是去我家商議婚期,這個理由到哪都說的通,你奶奶不但不能反對,還得讚同呢。”
嚴弋心臟一緊,“那是真的商議婚期、還是在爺爺那邊隨便說的借口啊?”
他是想早點把婚期給定下來,充滿期待的看著謝小玉。
謝小玉笑:“就是真的要商議婚期了。”
嚴弋心臟都要跳出來,他馬上出去找電話,打到他爸單位,還等了半小時,嚴平洲才抽時間回了過來。
今年兒子女兒都不回京市過年,嚴平洲樂得在單位值班,兒子這時候打電話來,估計是要出發去小玉外公家了。
“是要出發了嗎?”
嚴弋忍著激動說:“爸,小玉叫我給爺爺打電話,說去她家商議婚期,是真的商議婚期,不是借口!”
嚴平洲楞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好,好,你表現好一點,爭取把婚期定早一點。”
其實家裡又開始作妖了,問過幾次今年兒子和星星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嚴平洲一直拖著沒搭理。
他也不想找什麼理由去寬慰虛情假意的老太太。
他是耿直的性格,考慮的沒有小玉周到,再怎麼說,兒子的名聲還是要的,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影響他今後的工作分配。
跟兒子通完電話,他想了想,決定親自回家跟老爺子說一聲,這是嚴平洲平反回京城後,第一次回來。
大院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當年嚴平洲不肯跟妻子離婚劃清界限,險些害的□□他幾個兒子都受到了牽連。
老爺子是放過話的,再不會管他。
就連嚴平洲的平反,都是他以前的戰友幫著奔走。
院子裡幾個熟悉的嬸子大娘還以為父子、母子化解了恩怨,問他這都快過年了,嚴弋什麼時候帶對象和弟妹回家過年。
過年可是團圓的大節日,何繡芬一早就在大院裡嘮叨過了。
果然吧,他的母親又開始作,為了寶貝女兒,真的是不拿兒子和孫子當回事。
何繡芬是不是覺得,不管她怎麼偏心,她的兒子和孫子都會忍讓是吧?
彆的兄弟侄子他不知道,嚴平洲是不會忍的。
嚴平洲回到家,恰好嚴白蕙在家。
嚴家幾個兒子都不跟父母同住,反倒是嚴白蕙經常回家,一住就是好幾天,她雖然是出嫁的,跟招上門女婿也沒什麼差彆。
嚴白蕙還挺怕這個四哥,分開幾年,發現四哥對她的恨意一點都沒有減少。
她心有不甘,死了的都已經死了,她可是幾個哥哥心裡最疼愛的妹妹啊。
四哥沒結婚之前,是最疼愛她這個唯一的妹妹,結了婚,心裡眼裡隻有自己的媳婦。
她道:“四哥,你回來了。”
嚴平洲連跟她說話都覺得惡心,他跟嚴正生和何繡芬說道:“小弋要去小玉外公家商議婚期,今年就在那邊過年,正月再回來。”
嚴正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責怪兒子提醒的太遲:“你怎麼現在才說,我就是現在給他寄東西,也來不及了。”
家裡還有些高檔的茶葉、煙酒,還有一盒野山參,帶過去倒是不失麵子,可是現在寄來不及。
嚴白蕙覺得心裡的刺又被人撥動了,譏諷道:“又是一個有了媳婦就忘了親人的,訂婚這麼大的事情,就不能親自跟他爺爺說?”
嚴正生打斷她,“你閉嘴,小弋剛給我打過電話,我沒來得及跟你們說。”
何繡芬不滿,覺得自己的孫子就應該把自家人放到第一位才對。
“怎麼現在才打電話,他故意的吧,讓家裡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道:“為什麼不能回來過年,正月再去那邊談訂婚不行嗎,把家裡人往後放,他正月乾脆彆回來了。”
小玉考慮的這樣周到了,何繡芬還是能挑刺,所以,不管他們做成什麼樣,老太太都不會滿意的。
想當初,嚴白蕙找了對象,沒結婚前,每年她對象都是在嚴家過年,她怎麼不說呢?
但是嚴平洲已經懶得反駁,沒意義。
他這趟回家,隻不過是提前讓大院裡的人知曉,兒子是去對象家商議婚期大事的。
嚴平洲冷笑不止,說道:“你們不滿意,那正好讓小弋入贅到小玉家吧。”
他不等震驚的兩位老人發聲,轉身就走。
嚴白蕙追到門口,“四哥,你真的不能原諒我?”
嚴平洲對她的兄妹之情,在她舉報那天,就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道:“想讓我原諒你,除非我妻子活過來,不,就算她活過來,我也不會原諒你。”
……
嚴弋這邊給京市的家裡打完電話,和謝小玉分頭行動,他去蘇州找石進宏,悄悄把他救下來,這樣一耽擱,就要推遲兩天去小玉外公家。
那麼巧,石進宏的任務地點在蘇州,有平行世界的提示,嚴弋很順利給石進宏救了。
石進宏已經送去了醫院搶救,等他蘇醒過後,應該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回部隊彙報。
救石進宏的時候,嚴弋戴了口罩、帽子,但是石進宏偵查兵出身,又是大舅哥帶出來的,他的觀察能力很強。
嚴弋有點擔心,到了海島後,應該沒那麼巧會碰到歸隊的石進宏吧?
就算碰到也不怕,他不承認就是了。
平行世界的事情,他跟小玉的意見一致,不能節外生枝,暫時不會告訴其他人,哪怕是大舅哥。
既然來了蘇州,嚴弋肯定要去看下表姐。
表姐退回來的房子很好找,前後三進的大院子,來的時候門口又是吵架、又是狼狗的叫喚,表姐的聲音都被淹沒了。
嚴弋快跑過去,撥開好幾個咄咄逼人的大嬸,護住表姐,一拳頭把試圖去拉表姐的男人給打翻在地。
“誰動我姐,就試試我的拳頭!”
嚴弋的凶悍暫時震懾住了這些人,加上鄰居報警,民警也把鬨事的驅散。
至於被嚴弋打的下巴脫臼的男人,被明之慧幾句話送去了派出所。
畢竟他當眾拉扯未婚女同誌,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弟弟保護姐姐,沒打死他就算他走運了。
明之慧把大門一關,兩條大狼狗一條在一進的院子,一條帶到第二進的院子。
嚴弋問表姐什麼情況,表姐說不用理他們。
“都是明家的遠方親戚,看我一個孤女退回來兩三套房子,眼紅了唄,真是搞笑,現在居然又冒出來個指腹為婚的,我已經報過警了,你不用擔心。”
那個冒充的男人,被表弟一拳頭打倒,估計再不敢打她的主意。
明之慧不想自己這邊煩心的事給表弟添堵,問嚴弋怎麼來了蘇州?
嚴弋早都想好了說辭,說是今年要去謝小玉外公家裡商議婚事,來蘇州買一些刺繡帶過去當禮物,順便來看看表姐。
明之慧一聽嚴弋是去商議婚事,特彆高興,把院子裡那一箱東西挖了出來。
她爺爺在解放前可是富甲一方的商會會長,埋起來的都是好東西。
她從裡麵挑了兩副字畫、一方上好的徽墨,一個知了大小的翡翠白菜,穿個繩子可以當吊墜戴。
不算打眼又不失麵子,帶去當聘禮正合適。
還說將來星星出嫁,她自然也會挑一份給表妹當嫁妝。
箱子裡還有幾件國寶級彆的文物,明之慧打算尋找個合適的機會捐給博物館。
明之慧說,既然是商議婚期,聘禮是不能含糊的,她挑選的這幾樣,在現在這個人均幾十到幾百的彩禮水平中,是絕對重視又不會臭顯擺的禮物。
“畫卷不會太名貴,吊墜可以給小玉戴,這幾樣拿出手,小玉外公和表哥,應該不會嫌棄。”
嚴弋心頭一暖,這種被人關心、惦記的溫暖,自從媽媽去世他就沒從嚴家那邊感受過。
嚴弋低下頭,“可是表姐,這些東西是你的。”
媽媽出嫁的時候,外公已經將外婆的那份嫁妝都給媽媽了,現在明家的東西,都是表姐的。
明之慧捶他,“你就是表姐的娘家人,以後表姐受欺負了,自然也會去找你,彆瞎客氣了,你和星星就是我的親弟弟、親妹妹。”
“嗯。”嚴弋點頭,他是姐姐的娘家人了。
但是他有點發愁,他可能搞不過他大舅哥啊。
……
帶著表姐給他準備好的聘禮,嚴弋回了平城,把聘禮給謝小玉看,每樣都價值不菲。
謝小玉又打了個電話感謝表姐。
她跟嚴弋說:“要是表姐跟表哥早點在一起就好了,表哥能保護表姐的。”
但是他們倆不敢隨便改變,畢竟表哥和表姐從一見麵就不對付,還是順其自然吧。
她和嚴弋去火車站買火車票。
這次隻需要坐八個小時的火車,然後轉輪渡,就沒有買臥鋪,而是買的早上六點的硬座,下午兩點就到了中轉輪渡的車站。
買好了車票,她給景年表哥打了個電話,說了出發的時間。
第二天早上四點半就要出門,這個點沒有公交車,但是許昌、陳年、周景畫和餘書芳都騎著自行車過來送。
四個人蹬著自行車,把他們一家送到火車站,有這些朋友在真的特彆好,謝小玉心裡這樣想。
嚴弋心裡也感慨,是小玉把這些朋友聚到一起的。
坐八個小時的火車,然後還要轉輪渡,好在表哥找了他戰友幫忙提前買票。
一出火車站台,謝小玉和嚴弋看到有人舉著牌子來接站。
表哥的朋友特意從隔壁市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過來,提前給他們買好了輪船票。
“快,三點的輪渡,車上說話。”
表哥戰友開著車,半個小時給他們送到了碼頭,謝小玉忙著要給他船票錢,他堅決不要。
“賬我跟你表哥算,快登船吧,明天你表哥在那邊碼頭接你們。”
謝小玉推不過,隻得放棄,等於一半路程的船費,是表哥替他們給的。
他們上船找到了對應的船艙。
一等艙環境很好,這幾張船票至少花了表哥一個月的津貼呢。
這一路要坐二十個小時的輪渡,大概到明天中午十二點左右,就能到離島,見到外公和表哥啦。
……
另外一頭,孟景年跟妹妹通完電話,去師部打報告休假,外頭有爭吵,師長讓警衛出去看看。
沒一會兒警衛跑進來說,外頭是失蹤的石連長未婚妻,非說她對象死了,大過年的從蘇州跑過來,要找部隊問個說法。
孟景年皺眉,石頭是出去執行任務,雖然不是一級保密任務,也不該跟家人透露,他怎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師長讓警衛把段紅葉帶到辦公室。
段紅葉眼睛都哭腫了,“你們不用騙我,我知道石頭是執行任務犧牲了,我要替他報仇,不管你們接下來是派誰接手任務,我可以配合扮演‘妻子’的身份!”
孟景年猛然錘了下桌麵,混賬東西,石頭怎麼連細節都告訴了他未婚妻。
他問段紅葉是怎麼知道的?
段紅葉被孟副團長的怒氣給嚇到了,她說是有一天在路上,看到大半年沒回家探親的未婚夫,突然出現在蘇州的街頭,跟另外一個女人走在一起。
她氣不過上去質問,石頭悄悄告訴她是在執行任務。
那位女同誌是組織上給他安排的搭檔,扮演他“妻子”角色。
“石頭隔一天就會偷偷去找我,可是他已經好幾天都沒來了,我急不過,隻能來部隊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