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弋讀的是公安大學,被挑去當臥底,除非他退學不上了,不然誰都沒法拒絕。
謝小玉早做過心裡準備,她表哥在部隊,碰到組織安排的任務就得去。
她選的對象是公安,也得支持。
當臥底肯定有一定的危險,謝小玉挺擔心的,但是她幫不上忙,那就儘量不要拖後腿。
她問道:“那我要怎麼配合你?”
嚴弋抿唇笑,他就知道小玉不會反對。
本來上頭是不同意讓謝小玉知道,但是嚴弋說了,這個臥底任務特殊,他是有可能跟小玉碰麵的,讓小玉知道她配合起來效果更好。
宋廉領隊,他也做保,說謝小玉演技一流,告訴她絕對比瞞著更好。
上頭考慮之後答應了。
任務是這樣的,有個長期潛伏的諜報網絡,現在掌握了一點線索,要派個人打入到內部,給這個諜報組織安插在國內的情報人員全都揪出來。
為了讓嚴弋順利混進去打探消息,學校那邊會安排個衝突,然後將他開除出學校。
謝小玉:……
“你們搞得這樣大?”
嚴弋點頭,必須這麼搞,不搞大點他怎麼被學校開除?
謝小玉歎氣,問嚴弋這次為啥是他,換彆人不行嗎?
嚴弋低頭,片刻後抬頭,臉上全是嚴肅的神色,“小玉,我看到害死我媽媽的男人在平城出現了。”
他當時腦子充血就要衝上去,被暗中跟著的宋廉給壓住了,這個人是他們盯了好長時間的嫌疑人。
宋廉當時一把扯住突然冒出來的嚴弋,“你衝死啊,你認識他?”
嚴弋跟宋廉說,他親眼看到是這個男人扔的那塊打磨過的石頭,正好打在他母親的太陽穴上,後來他在混亂的人群裡撿到了那塊帶著血跡的石頭。
這件事情他就告訴了嚴平洲和謝小玉,至於這個男人的樣貌,刻在他的腦子裡,不會認錯的。
宋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個嫌疑人潛伏的很深,要不是因為一個文物走私案子牽連出來,絕對懷疑不到他是潛伏的情報人員。
如果他是故意害死嚴弋母親,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呀。
宋廉彙報後,組織上挑了嚴弋當臥底,查案子的同時,他還能查清楚他母親被害的動機和原因。
這樣一解釋,謝小玉更不會阻止。
她說道:“嚴弋哥哥,你把那人的樣子畫下來我看看,如果下次能碰到,我有個心裡準備。”
嚴弋的素描一直很好,將那個男人描繪在紙上,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著太普通大眾了,屬於在人群裡毫不起眼的類型。
謝小玉記下來他的樣子,丟到灶膛裡燒掉。
“你這任務什麼時候開始?”
嚴弋苦笑,“今天晚上,一會回去我就要被開除了,這趟過來除了告訴你,還要你配合吵一架,然後把我攆出去。”
謝小玉:……
行吧,那就吃了飯再演戲。
嚴弋:“吃了飯不合適吧,還有三個小的呢,在他們麵前怎麼裝,還是現在吵兩句,然後我走?”
謝小玉笑:“不用,等會開吃的時候你吃快點,彆餓肚子。”
嚴弋:……那好吧。
晚餐的時候,大小魚兒都看出來氣氛很不對勁,姐姐氣勢洶洶,哥哥隻悶頭吃飯。
他們都不敢說話。
謝小玉看快吃完了,然後開始發揮,猛的拍了下桌子,朝嚴弋委屈的罵道:
“你都快被學校開除了,還有心情吃飯,你說說,我不過就是提了一句想在京市買房子,你就聯係海外的華僑妄圖向境外偷賣文物,這是賣國的行為,作為你的對象,我都感到羞愧!”
學校開除他的理由,實在是找不到了,還是嚴弋自己提議的。
他表姐那還有一箱子埋在地下的文物,然後為了沈葉淮的事情,他又打了幾個國際電話,就說他為了娶媳婦,不願意當上門女婿,要置辦房子,就想把表姐給他的文物,聯係國外的華僑變賣了。
然後恰好電話被熱心群眾聽到,給他舉報到學校裡。
這種偷賣文物的惡劣事件,就算沒開始實施,也是不能容忍的,學校當然要給他開除。
嚴弋扒掉碗裡最後一口飯,要很長時間都吃不到小玉做的飯菜了。
他配合道:“是你說想在京市置辦四合院,京市的四合院至少要兩三萬,我不賣我姐給我的古董,拿什麼給你買房?”
謝小玉裝作氣的渾身發抖,“自己做錯事還怪到我頭上,你是不是想害得我沒了工作,我沒有你這樣意圖倒賣國寶文物的對象!”
“小玉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怕連累要跟我劃清界限?”
謝小玉一指門口,“趕快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嚴弋:“好吧,那你冷靜一下,回頭我們再分辨。”
再吵下去,他就當真了,還是趕緊溜吧,回學校還要演一出戲,然後回京市到爸爸跟前再演一出。
這臥底真不是好乾的,他就演不出小玉那樣行雲流水的狀態。
心累。
但是為了還媽媽一個公道,為了揪出境內的情報組織,他可以堅持!
為了達到讓鄰居們都知曉的效果,謝小玉還追到門口罵了十幾分鐘呢。
大小魚兒嚇的不敢吃飯了。
大魚兒哭哭啼啼,“姐姐怎麼了嘛,為什麼要跟哥哥吵架?”
小魚兒替姐夫鳴不平,“姐姐,姐夫是為了給你買房子才想賣文物,他都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嘛。“
謝小玉:“你們懂什麼,有些錯誤是不能原諒的,比如你姐夫這種,文物是我們國家的瑰寶,他居然想賣到國外去,還打著我的名號,我當然不能原諒他!”
謝小玉覺得,告訴她才是正確的,不然她發揮不了這麼好的效果。
大魚兒一直抹眼淚,“怎麼辦啊,姐姐還會嫁給哥哥嗎?”
小魚兒急的轉圈圈,看到星星還在淡定的寫作業,跑去叫她不要寫了,“星星,你不害怕嗎?”
星星抬頭,“害怕什麼?”
“哥哥和姐姐吵架了,姐姐不要哥哥了。”
星星:“哦,又沒說不要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小魚兒:……
“星星你沒良心!”
星星低頭繼續寫作業,不想理小魚兒哥哥。
她覺得和她比起來,小魚兒哥哥還是太笨了,姐姐和哥哥,明顯是在裝吵架的。
就像在青山村,她就看到過好幾次,姐姐還跟她說過,不是真吵架,是吵給彆人看的。
小玉姐姐沒有給她趕走,所以這次也是故意吵給彆人看的吧?
星星在心裡這樣肯定,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
第二天一大早,花嫂子跑過來問謝小玉,昨天晚上跟她對象怎麼吵那麼厲害?
“我聽你們吵什麼文物,還有你對象學校要開除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謝小玉狀態進入的很快,又氣又恨的解釋,就好像要把她自己給撇開。
“我說我想在京市買套四合院,恰好他表姐給了他幾件古董,他頭腦短路了,竟然聯係境外的華僑,想把文物賣出去換錢,還說是為了我,他這是想害的我沒有工作,我當然要跟他劃清界限了。”
花嫂子也唏噓不已,“你對象這是太喜歡你,哎,怎麼這樣糊塗呢?”
謝小玉心裡也歎氣,哎,快點給害她婆婆的凶手抓起來,早點結束臥底就好了。
學校那邊一大早開會研究,最後做出了開除嚴弋的決定。
嚴弋不服,說他隻是有這個想法,根本沒有行動,隻是一時糊塗,已經知道錯了,也寫了檢討,憑什麼開除他,在校辦打鬨了一場,還跟教官打了起來。
當然了,跟教官打起來這個環節,也是宋廉他們安排的,好讓外人看來嚴弋這個刺頭,被開除是活該自找的。
教官也是自己人,很是配合,但是陳年他們不知道,勸都勸不住。
嚴弋被攆出學校後,陳年他們幾個難過死了。
另外一邊,明之慧也同樣內疚,在孟景年跟前忍不住掉眼淚,“又是我,我爸害了姑姑,我害了表弟,早知今日,我絕對不會去找他相認的。”
如果不是她提出將箱子裡的古董分一分,表弟怎麼可能會想到這個辦法變現。
孟景年心裡一清二楚,絕對不可能是倒賣文物,那小子極有可能在執行任務,這是在釣魚呢,不先把魚餌撒出去怎麼誘敵呢。
還有那一箱子古董,明之慧已經打算捐幾樣國寶級的,現在看樣子不是捐贈的時候,可能嚴弋之後的任務要用到。
他道:“那幾件文物彆忙著全捐,留幾樣給你弟弟以後過日子用吧,他被學校開除,很難再找到工作了,小玉好像也沒把老婆本還給他,你不給他留點東西,他真的要睡大街要飯了。”
明之慧:……這家夥好冷血啊。
孟景年又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明之慧:……他還有心思吃飯,她弟弟那邊不會也是在執行任務吧?
她問道:“我弟弟不會跟你一樣在執行任務吧?”
孟景年笑,“我不知道,外頭傳他是想賣文物被開除,你就當是這個原因吧。”
明之慧極其聰明,也不再多問,孟景年的手藝確實不錯,蘇州菜他看一遍就會做了。
自從孟景年住進來後,短短的個把月時間,給明家極品的遠親治的都不敢靠近她的房子,路上遇到都要繞道走的程度。
為了回報孟景年,她也是相當配合他的任務,孟景年都誇她做的很好。
明之慧覺得,這段協議婚姻是極好的。
她道:“就簡簡單單的碧螺蝦仁和蓴菜銀魚湯吧。”
孟景年挽起袖子,“好,你把米飯蒸上。”
另外一邊,嚴弋已經回到了京市,雖然沒有告訴爸爸,但是他爸肯定能猜到他在執行任務。
因為去跟小玉要路費的時候,小玉說已經打電話跟爸爸告過狀了。
小玉說要跟他退親,但是五千塊錢的彩禮不還,這錢就當養星星的生活費。
他爸那麼聰明,應該會配合不認他這個兒子。
嚴弋心裡歎氣,這次估計一頓打是跑不掉了。
他真不容易啊。
果然嘛,嚴弋站到嚴平洲跟前,後背就挨了幾軍棍,嚴平洲還配合的快氣出心臟病。
“我沒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兒子,快滾!”
氣急了又抽了幾下。
周言儒配合的攔住嚴平洲,“老嚴,他已經被開除了,你他打也沒用,消消氣,想想怎麼給他找個工作,沒工作,以後怎麼找媳婦。”
兩人打配合,然後嚴弋倔強的頂撞了幾句出來,“你不管我就算了,我回家找爺爺奶奶。”
回去找嚴正生和何繡芬,這是謝小玉出的主意。
正好趁著任務,充分利用起來,回去給何繡芬最後那一點臉皮扒掉。
嚴弋本來是不想這麼麻煩的,但是他不得不多想,姑姑舉報媽媽,會不會是有意的呢?
姑父在外交部門上班,這個部門很敏感,合理懷疑,大膽求證,如果姑姑和姑父兩人中,有一個被滲透了,恰好媽媽發現了蛛絲馬跡,那姑姑舉報媽媽的動機就有了。
如果是這樣,他一定不會放過姑姑。
這次跟奶奶徹底決裂也好,這樣之後就不會被親情給綁架了。
……
嚴弋被學校開除,嚴家自然收到了消息,嚴弋的姑姑嚴白蕙沒有替親人擔憂和惋惜,她很開心。
她跑回家把這個消息當笑話學給了何繡芬聽。
“媽,小弋被學校開除了!”
“為什麼開除他?”
何繡芬隻是好奇,她兒子都有四個,孫子更是有七八個,最不聽話的孫子被開除,她壓根不難過。
心裡甚至有些隱隱的痛快。
因為她六十大壽成了笑話,都是嚴弋跟他找的那個好對象造成的!
嚴白蕙眉飛色舞,她打聽的很詳細。
“都是小弋的對象,吵著鬨著要來京市買房子,小弋被鬨的沒辦法,就想把他表姐給他的古董偷賣到國外去,被學校察覺了,他都敢倒賣文物,不開除他開除誰!”
何繡芬搖頭痛斥,“我就說他那個對象是個災星、是個禍水,你看看,她克完父母,小弋跟她訂婚,她馬上就克小弋了。”
進門說不定要克她這個奶奶,何繡芬還想多活幾年,“這種女人絕對不能讓她進門。”
嚴白蕙發揮了想象,她猜測道:“那小賤人要小弋來京市買房子,下一步估計就是鬨著我們嚴家給她在京市找工作。”
“媽你看看,她在平城都換了第三份工作了,從文工團打雜換到醫院當護士,從醫院換到報社當記者,說明她是個不安分的,她婚期定的是年底,估計會趁著結婚,讓咱家給她把工作換到京市。”
“媽,那個小賤人可是個災星,沒進門就克你,可不能讓她來。”
何繡芬冷笑:“我才不會管她,小弋要是鬨,我就不認他這個孫子。”
嚴正生在客廳接電話,也不耽誤他聽到老婆女兒幸災樂禍的譏諷。
電話是嚴平洲打來的,他已經知道嚴弋被學校開除,也知道嚴弋剛才去了兒子那裡,兒子還說孫子已經在來這邊的路上。
孫子被開除,嚴正生臉上不好看,但畢竟是他的親孫子。
他叫老婆和女兒都不要再議論下去,“你們彆說了,小弋要來。”
“他來做什麼,剛才誰打的電話?”
“是平洲打來的。”
何繡芬最不喜歡的就是老四,因為老四沒有按照她的要求娶親,非要娶明筠,跟她這個當母親的、和親妹妹都離了心。
她問道:“平洲說什麼了?”
嚴正生陷入了為難,“平洲讓我們給小弋在京市找份工作。”
按照嚴正生的人脈關係,就算他被開除,還是能給嚴弋找一份還不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