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平江讀高中,住的就是西平路23號。
想不到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周宴禮他爸是家中獨苗,他又是他爸的獨苗。
待遇可想而知。
周家族譜往上幾頁,好幾代都是隻重利益的資本家。
但周宴禮無疑是幸運的,在這個隻重利益冷冰冰的家裡,即使他媽的身份不受待見,可他卻獲得了家中獨一份的縱容。
他打架惹事,隻有他爸教訓嗬斥他。
爺爺奶奶對這個寶貝大孫子溺愛有加,每次都是拿錢為他平路,堵那些人的嘴。
雖然爺爺奶奶無數次勸他爸再娶,可也明著說了,家中所有資產全部歸周宴禮一人所有,旁人沒有資格染指。
哪怕周晉為再娶,哪怕他再娶的妻子又生了兒子。
沒人敢和周家作對,更何況周宴禮還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
在身份和金錢的特權下,他越發為所欲為。
這也是周晉為帶著周宴禮從家裡搬出來的原因之一。
長此以往下去,周宴禮遲早會在這些溺愛縱容中走上歪路。
自己工作忙,沒空管他,偏偏這個世界上又隻有他能管住他。
江會會見周宴禮心不在焉,問他怎麼了。
周宴禮擺手說沒事,還送她去了公交車站。
晚上車少,等了十來分鐘才等到一趟。周宴禮把她的書包給她。
一直目送她上車,不忘囑咐幾句:“到站了就直接回家,彆到處亂跑亂玩,知道嗎?”
車上人很多,他這一嗓子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江會會。
這番訓小朋友般的話也成功讓她羞紅了臉,連忙說:“知道了。”
然後悶頭胡亂找個座位坐下。
隔著車窗玻璃都能看見她不好意思地捂臉低頭。
周宴禮身上有種朝氣蓬勃的少年感,一看就沒吃過苦。
被保護得很好,陽光自信,還有點意氣風發的中二。
江會會偷偷看了一眼,他站在雪地裡,身形高大挺拔,寬肩窄腰長腿。是十七歲少年該有的風華正茂。
外套裡麵套著校服,書包隨意掛在肩上。
美式寸頭。他的優越骨相完全不需要發型的修飾。
車輛開走,他的目光也追隨著移動,衝她揮手再見。嘴角的笑張揚、桀驁不馴,還有一點寵溺。
明明路燈離他站著的地方很遠,可他身上卻像自帶光芒一樣,那麼引人注目。
江會會看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熠熠生輝的人,居然說,他是她的兒子。
車輛開遠後周宴禮才收回目光,在身後的長椅坐下。
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為了彌補他所缺失母愛的夢。
江會會的確和他想象中的母親不太一樣,從小他爸很少和他講起他媽。偶爾說起來,也是在醉酒之後。
更多時候,他爸隻是一言不發地坐著,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
周晉為總是會看著他的嘴巴發呆。
周宴禮看過照片,自己整張臉,唯一像他媽媽的地方,就是這張嘴。
他或許也在想她,甚至比自己的思念更加強烈濃重。
那個男人不苟言笑,強大而冷漠。所以旁人說他與他媽沒感情,周宴禮曾經是信過的。
現如今,他看著那條鮮活的生命出現在自己麵前,不再是相框裡一張冰冷的照片。
她膽小怯懦,容易害羞,卻又有著一種彆樣的韌性。明明他口中的話荒誕無比,她或許沒信,但還是選擇接納了他。
好像有一種特性,母親對於孩子的天然信任。
生於肉體,融於骨血。
落日西垂,周宴禮看著遠處天際的那一點暖黃,突然覺得此刻無比的放鬆。
至少不是那些人口中說的那樣。
他的媽媽,是一個非常可愛,非常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