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郴喝了一口熱湯,轉過頭,發現夏鹿正雙手托腮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怎麼了?”
夏鹿搖搖頭,“沒有啦~”
她發現張媽說的沒錯,最近周銘郴真的瘦了不少。雖然以前他也不胖,不過如今的下頜骨上幾乎隻剩一層薄皮,整張臉像雕塑般棱角分明。再看手,十指關節分明,手背筋骨凸起,血管清晰可見。他是從什麼時候還是瘦成這樣子的,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看來最近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夏鹿想,自己還不斷添麻煩,心中不禁多了一絲愧疚。
“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嗎?”
“還好。”周銘郴繼續喝湯,簡單應道,“快到年底了,確實會比平時多一些。不過每年都是如此,已經習慣了。”
也許公司每年確實如此,可生活上的事情卻很少有這麼多的時候。很多信息紛至遝來,都需要在腦中占領一席之地,從睜眼開始,就要不停穿梭在這些事件之中,找出聯係,尋求解決辦法。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太久。
見碗快要空了,夏鹿立刻伸手奪過來,“我再給你盛一碗。”
周銘郴卻搖了頭,“不用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這些就夠了。”說罷站起身來,徑直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夏鹿隻好把碗拿回廚房,看到張媽正在清理晚餐用的東西,準備明天食材。“多做些有營養的食物,他最近確實瘦了不少。”
“太太你總算是發現了,”張媽說道,“我為先生做事這麼久,還從沒見他累成這樣子。明天我打算去市場多買點海鮮,熬成海鮮粥給你們做早餐。”
夏鹿點了頭,心中不免擔憂。周銘郴是個寡言的人,心裡的事情很少主動跟人說,壓力也是獨自擔了,這樣下去真的受得了嗎?
周銘郴此時正坐在書房裡,翻閱不久前李滿福提供給他的資料和日記。根據他的記錄,酒駕撞人逃逸後,他曾有意到警局自首。不過周景聞的死訊確認後,他慌了神,猶豫之間錯過了最佳時間,最後仍以肇事逃逸批捕定罪。
我懷疑過,那個人真的是當場死亡嗎?想要獲取更多消息,卻沒有渠道。家人已經徹底離我而去,在宣判以前就舉家前往美國,沒有人願意幫我,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周銘郴看著日記裡的原話。李滿福如今雖然落魄了,當年卻也風光過。作為福滿盈集團的董事長,曾經也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
仔細想想,宋纖瑩跟他的感情一定早就出現了裂痕,否則出了事立刻想辦法保他出來,動用社會關係爭取減刑並不是什麼難事。每天社會新聞層出不窮,雖然起初輿論一邊倒抨擊李滿福,可要不了多久,大家的目光就會轉移到他處,根本沒必要興師動眾,特彆跑到美國去逃脫群眾的關注。
周銘郴雖未認為李滿福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這孽還是他自己造的,至於自己的父親周景聞,實在是倒黴。
如果不是倒黴呢?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同一天在同一地點,接送周景聞的楊司機同樣也出了車禍,雖然沒有傷及性命,情勢仍然危險。如果那件事不是一場意外呢?
他覺得自己的思路逐漸情緒,可卻被眾多乾擾因素遮掩起來,一時理不出個頭緒。
有人可以做到隻手遮天,不僅在十年前,如今仍然能夠持續不斷向警方施壓,達成自己的目的。周銘郴此時已經堅信,夏鹿在宴會上出事隻是這一連串事件中的一個小小旁支,並不是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