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解開了丁乙的毒,他還是想重點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畢竟他是這群人裡麵最富有的一個。
“丁乙,你方才都聽見了吧,這世上冥頑不靈的人雖然有,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曉得趨利避害。你看你的隨扈,他不是很上道麼?”
周文海這時已經是泣不成聲,無以言表。
丁乙歎了一口氣,對周文海說道:“海哥,我不怪你,能死在你的手裡,總比死在他們手裡舒服一些。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如果能活下來,當然是好事,你不必苛責自己。”
楚源皺了皺眉頭,他的對手都是修真者,這些人倒不是說道心有多堅實,隻是一個個都意誌力遠超凡人,能夠降服一個周文海,他們已經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隻是偏偏這個周文海,是這群人裡麵身家最少的一個。
“丁乙,螻蟻尚且貪生,你又何必這麼執著呢,要知道人死如燈滅,就算你有再大的雄心壯誌,最起碼要首先保證自己能夠活著才行。與我們的合作,起碼你還有重見家人的一天,你父母生養你不容易,你可不能稀裡糊塗的枉送了性命。”楚源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解。
這楚源大打親情牌,有些出乎丁乙的意料。吳淑慧、丁肇鼎、丁雲、丁力的身影一一浮現心底,丁乙有些氣餒。不過他知道眼前的這家人,都不是可以信賴的對象,輕信他們的話,隻會到頭來被這家人啃齧的屍骨都不剩。
丁乙對楚源道:“我的底細,你們都一清二楚,可你們的情況我一無所知,我怎麼能夠相信你們呢?最起碼也要讓我知道你們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是可以信賴的對象。我雖然年幼,卻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說到這裡,他瞟了一眼呆在楚源身旁的楚客一眼。
“你是在說我麼?”楚客大怒,就要再衝過來,綠娥一把,把兒子拽住。
楚源看丁乙願意和他交談,心情大好。他瞥了一眼人高馬大,痛哭得像個孩子的周文海,不禁撇了撇嘴。他身形一縱,以來到周文海身後,一記手刀斬在他的頸部,將他打暈過去。
“大男人哭哭滴滴的,不像個爺們,呱噪!”楚源冷笑道。
“你到現在,還沒有猜測出我們的身份麼?”楚源抬頭對丁乙問道。
丁乙道:“你姓楚,自稱楚源,先前又提到什麼湖區,想必你們一家人都是楚國的遺民,能夠在孔雀上師的手中跳出升天,存活下來,流傳至今,也算是不容易了。”
丁乙有些唏噓。
楚源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丁乙所說的話。
丁乙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句話葬送了一個古國,就算還活下來的人,到現在也已經不多了吧?”
楚源沒有回答丁乙的話。
丁乙繼續道:“我曾經有一個朋友,他喜歡談政治,談哲學,他跟我講過帝國的興起,他喜歡比較一些製度、思想。他跟我提過曆史上曾經建立起來的各種製度、國家,他是我遇見最聰明的人之一。他曾經還專門以楚國為例,給我講解了曆史上發生的這件慘案,其實消逝在曆史長河裡麵的,不單單隻有一個楚國,還有齊國、天風國、瀚海國、魏國……其實帝國崛起之後,那些曆史上有名的強國、大國,實際上都和楚國的情形差不多。”
丁乙歎了口氣繼續道:“楚國成為了七彩沼澤、齊國的國都則變成了惡魔深淵……這是一種製度取代另一種製度,所經曆的必要之痛,楚源你不要不高興,這其實都是我那位朋友說的。”
“野蠻也罷、殘忍也罷,帝國勢不可擋,強勢崛起,如果不是因為種種原因,也許現在整個世界都是出於帝國的管轄範圍。
我們跨海而來,也經過許許多多的地方,見到無數的人聽到無數的聲音,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現在的帝國穩如磐石,所謂的‘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到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笑話。”
楚源不知道丁乙為什麼會將這些。
他打斷丁乙的話道:“你說的不錯,如果一直延續下去,的的確確會變成帝國越來越強大,而我們這些遺民會越來越艱困,不過不是有你丁乙麼!隻要你加入我們,憑著你手中的財富,我們這些楚地遺民,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丁乙搖了搖頭,正色道:“即便是你獲得了我的財富,你們還是成不了什麼氣候,不知你聽說過真理會、莽古教沒有?他們都是帝國通緝的邪教,裡麵能人異士眾多,資金雄厚,帝國有不少大家、世族和他們有勾結,可即便如此,他們也隻能到一些偏遠僻鄉去布道,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情。他們不論實力,還有財力,可比你們要強太多太多,可是他們也注定不可能成事,更何況你們。”
綠娥道:“丁小哥,我們不是要推翻帝國,我們隻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爭霸、權力、國家……我們婦道人家對這不感興趣!我隻知道,我的孩子缺衣少食,我的族人需要鐵鍋、需要鹽巴,需要各種生活用品。我們不敢走出這片七彩沼澤,我們擔心被帝國的人抓到,我們在這片沼澤過得躲躲藏藏提心吊膽的日子,可是我們還必須得走出來,因為鐵鍋、鹽巴不會從天而降。請你幫幫我們!”
改換成打悲情牌了麼?丁乙撇了撇嘴。
丁乙道:“我可以幫助你們,我的幫助,比你們想象得可能還要大,不過我卻信不過你們!”
楚源兩口子沒想到丁乙會這麼說,兩人麵麵相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不瞞你們,我也有!我曾經以為,自己的這個夢想,永遠不會實現。我的夢想很縹緲,而且很不現實,一度我以為那隻是自己做的一個不現實的夢。直到有一天,我居住的城市遭到了可怕的坍塌,大半個城市都被掩蓋在廢墟當中,我那個時候,還隻是一個平民的小孩,我突然感到一種使命召喚一般的感召,利用我的所學,我帶領我所在城市的平民走向了另外的一條路。”
“你們知道,我是一名傀儡師,我所學的知識是機關、陣法、機械,我設計出了你們看到的,停在木屋外的車傀儡,整個城市一大半的人,也都投身到建設、製造當中去。將近兩年的時間,我曾經居住的山城,現在成為了流花大陸最有活力的城市!
我是平民出身,可是我也接觸過鄉民,我知道最底層百姓的痛苦,我想改變平民、鄉民、還有像你們這樣的遺民的生活。我的那位朋友給了我很多的啟迪,他讓我知道這一切的一切痛苦與不幸的根源,根本在那裡。他也給了我改變命運的解方。”
丁乙笑著對楚源夫婦道:“如果你們真的想堂堂正正做人,真的為你們的子孫後代考慮,甘願放棄那荒唐可笑的讖語,帶我去見你們的族老,我可以幫助你們!”
鹿源以前和他說得那些話,這時在他頭腦裡全部串聯了起來,以前沒有想通的許多事情,這一刻也都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