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裡，秋老虎正盛，悠然隻在家裡鎮上兩點一線的跑著，卻沒有再去醫館。 最近也不知怎麼的，像是起了流感，來鎮上看病的人也多了起來。 症狀多是咳嗽，喉嚨痛，全身無力，應該都是風熱感冒，醫館裡定然也是忙得一塌糊塗的。 至於悠然怎麼知道的，當然是來攤子買涼茶的客人說的啦，不少生病的人來買過涼茶後，都說喝了她們的涼茶後感覺喉嚨會舒服些。 再加上最近天氣越發的熱，他們攤子上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好，現在一天能賣三箱子的涼茶，兩箱子的仙草凍。 由於擔心會傳染，悠然還將每次用過的碗筷跟竹筒洗好後，全用熱水燙了一遍，借的是隔壁包子鋪的灶台，付了些柴火錢。 “誒，不是我說，這到咱們鎮上的歇腳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往年這時候也沒這麼多人啊。”柳氏捧著一摞洗好的碗走到悠然身邊道。 悠然聽著柳氏的話，可視線卻落在那一匹匹高大威猛的駿馬身上，最近鎮上的人的確多了不少，也不知怎麼了。 “我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林立挑了挑眉示意她們看前邊往這來的一個小廝道。 柳氏見那人正是這幾日經常來的一個小子，他也是這些貴人其中一人的小廝，因他也染上了感冒，來這來的勤快，多少相熟些，正好可以從他這探探情況，於是柳氏便對林立點了點頭。 悠然也覺得可行，忽的又先來了一位客人吆喝著要一碗仙草凍，她便連忙從木箱子裡盛了一碗仙草凍遞給柳氏，並對林立做了個嘴型讓他小心點。 柳氏連忙送上桌去。 林立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忙迎上那名小廝去：“喲，小哥來啦？快，裡邊請。” “咳咳…咳咳咳……” “哎喲，您沒事兒吧？” 那人見林立笑臉相迎，本想也回句話，不料還沒開口就已經咳個不停，隻能擺手作罷。 “我瞧你這病也有個三四天了吧？怎麼就不見好呢？”林立繼續套近乎關心道。 “咳咳…”那人又咳嗽幾聲，終於氣順了，卻撫著胸口一臉愁容道：“可不是嘛？何止三四天，咳…我打在阾川時就病了，這路上也瞧過大夫，愣是沒好轉不說反倒是更嚴重了…咳咳…” “來，先不急著說，先喝口茶潤潤嗓子。”柳氏招呼完其他客人，也忙端著涼茶過來遞給了這小廝。 悠然則是一邊給新來的客人舀涼茶跟盛仙草凍，一邊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咳…多謝嫂子。”小廝一臉動容地道謝後便一口悶了涼茶，這才覺得嗓子舒服多了。 “唉，要我說啊，你們這的醫術可真是不錯，我現在雖說還咳嗽，但經過大夫的醫治已經好多了，就連你們這街邊擺的茶攤子裡的茶喝著都覺得舒暢。” “瞧你說的，我們這的小地方哪比得上你城裡邊的啊。”柳氏故意打趣道，默默把話題往這邊帶。 “城裡？嗬嗬...”小廝忽的想起什麼似的，嘲諷地笑了兩聲：“若不是身不由己，我寧願在鄉村中平淡一生。” “小哥為何這般想？”林立見有戲，忙追問道。 可小廝卻閉口不談。 “我方才見小哥說起阾川，那離這可有些路程呢，不知小哥從哪來？又要往哪去？”柳氏見他不提，便也按耐不住地追問道。 悠然聽見暗道糟糕！他們倆人太心急了，正想開口解圍，不料那小廝去先開口道。 “咳…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想必咳…你們也是奇怪為何近日行人越發多了起來對吧。”小廝抬眼掃了倆人一眼笑道。 到底是混跡在大家族裡邊的，那些個彎彎道道又怎麼會瞞得過人精似的他。 “這…”被人說中了心思，柳氏一臉尷尬，林立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是，若小哥知情的話，能不能告知一二？”悠然又舀了一杯涼茶，走了過來，放置在小廝麵前坦然道。 “人有些時候還是糊塗些好”小廝笑道：“不過這事也用不了多久，你們多少會知道的，但提前知道也無妨……” 小廝頓了頓又喝了口茶壓下咳意，這才緩緩道來。 “這事要說，還得從洛城那邊的水患說起，洛州左右介是大江，朝廷早些年命人修建水壩。 但因負責此事的官員貪了銀兩，導致水壩用料含糊，這前段時間大雨，江中水位猛升，衝垮了水壩，湧入了村莊，死傷無數，民不聊生。 可那官員明知犯下重罪，居然將事實掩下，封鎖消息。 死裡逃生的村民，流離失所不說，糧食也顆粒無剩，官員無為，人們氣憤不已打算告狀，不料被那官員發現，活活打死了不少人。 唯有一小子溜了出去，打算一路上京告禦狀，卻體力不支恰好暈倒在太子的馬車前。 陰差陽錯的太子得知此事，便快馬加鞭去往洛州，確認有此事後，收集罪證回京稟告了聖上，這官員的惡性才被揭露。 當今聖上得知後怒不可揭，命太子徹查此事。 誰知牽連出暗黨一派，意圖謀反，好在勢力還未成型，不然華國岌岌可危。 聖上聞言龍顏大怒，下令但凡跟暗黨有牽連的統統誅九族！ 京城那些日子裡刑場上的血，洗都洗不乾淨，滿京城都飄著血腥味，人人自危。 而後又將所有官員的勢力打散，重新分配官職，這不，他們這才拖家帶口的趕著入冬前抵達新地方不是？” 小廝磕磕絆絆地說完，看著林立僵著的臉，還有柳氏聽到刑場上的血洗都洗不乾淨的時候的臉色煞白，不禁笑了：“放心吧，這些事情牽連不到你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反倒有好處。” “什麼好處？”悠然回過神來詢問道，卻發現自己手心早已布滿冷汗，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帝王的權勢，官場的凶險，好在他們隻是平民百姓…好在… 悠然也不奢求什麼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隻希望自己跟林凡升能相互扶持平平安安地度過這輩子就夠了。 “自然是有好處的，你們想想經過這一次的大洗牌，那些人必定會安分好一段時間，你們的日子應該是會好過些嘍。”小廝笑道：“再者現在朝廷缺人，必定極其重視明年的科試，你們家中若是有正在備考的親人，若是考中了，進入官場裡邊，可不就是如魚得水嗎？若是再被聖上選中，前途無量啊！” “咱們這些普通農家哪供得起讀書人，不過是混個溫飽罷了。”柳氏終於是緩過來了，蒼白著臉勉強道。 這官場上這般錯綜複雜，一步錯，步步錯，還得牽連九族，她以後可不敢讓自己的孩子走上這條路。 悠然則突然想起沈霞的孩子，梁寬，他不是就在備考麼？這個消息還是得跟沈姨說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