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雲安郡主打小喜歡戚戎,她是個乾練颯爽的將門虎女,從小喜歡舞刀弄槍,愛好穿一襲紅衣,是個豔如驕陽的女子。
她站在陳柔的麵前,背著手,倨傲無雙道:“我曾聽說京中戚小侯爺最討厭柔弱不堪的女子。”
“你這樣嬌柔的女人不配站在他的身邊。”
“我曾以為他喜歡的是‘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卻沒想到他竟然會甘心娶你這樣的‘玉手折花嬌無力,花枝斜掛銀絲長’。”
陳柔神情淡淡地看著她,“郡主嘴裡東一句我曾聽說,西一句我曾以為,我聽著卻是知道郡主恐怕從來沒跟小侯爺說過幾句話,都是些道聽途說罷了。”
“他喜歡什麼樣的人,想娶什麼樣的人,全憑小侯爺自己的主意。”
雲安郡主瞪著她:“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不過是遵從母親遺命罷了。”
“你得多感謝華陽長公主的功勞。”
陳柔搖搖頭,“雲安郡主,看來你是真不明白戚戎的為人。”
“沒有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也沒有人能逼他娶不想娶的女人。”
陳柔與雲安郡主的見麵不歡而散。
當然,也本應該如此,陳柔沒那麼大方,可以去跟想要搶她男人的情敵握手言和。
戚戎是她的,無倫對方說什麼,她都不會將屬於自己的男人推向外人。
戚將軍回到長安不過三天,邊關便發來急報,北狄蠻軍南下突襲,謝將軍和周將軍戰死,兩關失守,城破人亡,整個朝野上下震驚無比。
原本鎮守邊域的戚將軍在這時回長安,給了敵軍可乘之機,實在是難辭其咎,皇帝意圖降罪戚家,戚將軍之子戚戎在此時主動請旨,替父出征,將功折罪。
大軍三日後出發。
在他出發的前一日,陳柔在公主府為他送彆。
戚戎站在樹下,今日的他早已經換上了一襲戎裝,紅色的衣褲為底,身著粼粼的黑色盔甲,肩上披著殷紅的鬥篷,他的長發高高束起,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儘是肅殺之氣,比往日更加堅毅剛強。
午後的風吹動他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他腦後的發絲跟著飄揚。
他揉了揉手腕,一轉頭便看見簷下走出來的一位盛裝女子。
陳柔懷中抱著琵琶,一雙含著水的杏眸凝望著他,烏發結成雲鬟,她頭戴金步搖,輕紗半遮香肩雪臂,酥腕上纏臂金流轉著華輝。
見了他,並未說什麼話,而是抱著懷中的琵琶,悠悠地彈唱了起來。
芊芊玉指在琵琶弦上婉轉撥弄,弦聲清脆,一如泉水叮咚。
她開口唱道: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手中的琵琶再撥,她的瀲灩水杏眸中隻映出一個男子的身形,她看著他向自己走了過來,繼續唱道:
“同居長乾裡,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他在她的麵前停下,陳柔要更加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麵容,她垂眸掃過琵琶弦,斂眉抬眸間顧盼生輝,望著他的眼睛又唱道: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願同塵與灰……
陳柔抱著琵琶,她唱到這裡,沒有再繼續唱下去,她相信他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你會贏。
我會等你回來,再繼續這一首琵琶曲。
陳柔看著眼前的戎裝男子半跪在她的身旁,拿起了方才她彈琵琶的手,低頭細細地輕吻她的手背。
“等我回來,我會請舅舅賜婚。”
陳柔含笑點了點頭。
戚戎抬手拔下她頭上的珠釵步搖,她的一頭青絲散儘,陳柔低著頭,垂下了秀眸,烏黑的長發落於胸前,垂眸時睫毛輕顫,發絲輕掃過酥雪胸,一副格外溫順的模樣。
他的手輕輕地摩挲她的下巴。
“還未成婚,為何作婦人打扮?”
陳柔幽幽地看著他。
“——等我。”
“你及笄,我加冠。”
“等我們婚後,再為我梳婦人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