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滄已離去,走的時候仿佛頭頂烏雲,腳盤鎖烤,背影顯得格外沉重,許是受到他的影響,此刻,辦公室內留下的一男一女,也似心事沉重。
“你剛才的警告,你父親應該並沒有聽進去,就算一時聽進去了,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更彆說就此放棄。”葉寧又點起了一根煙,麵前的一次性紙杯內茶水剩下一半,插著五六個煙屁股,從他進辦公室到現在才不到二十分鐘,平時,他一整天才不過抽這個數量的一倍。
就剛才,林海滄被秋若雨與自己相繼“提醒”之後,葉寧分明從他眼中留意到了一抹濃鬱的不甘與怨恨,這說明,他並不打算就此罷手,接下來甚至會變本加厲,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讓葉寧有些不安,這不安的源頭正是對麵的秋若雨。
葉寧看得出來,秋若雨雖然厭惡林海滄的所為,但還是抱著一絲後者能懸崖勒馬的幻想,其實從理智的角度來說,這絲幻想根本就不會實現。
畢竟是父女,終究有著親情相連,而如果林海滄利用這份並未剪短的親情,試圖對秋若雨有所不利的話,那真是防不勝防。
葉寧不敢想象,秋若雨要是被傷害,自己將會陷入何等的瘋狂之中...
“我知道,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如果口頭警戒能讓他放棄的話,他早便放棄了。”秋若雨低眉喝了口茶水,輕緩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糾結:“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在他沒有做出讓我徹底絕望的事之前,我怎麼下得了狠心斬斷這份親情。”
說著,抬目看看葉寧,遲疑了一下,又道:“這本來是我的家事,卻莫名其妙地把你扯了進來,我向你道歉。”原本她還想感謝一聲,在林海滄的挑唆之下,葉寧能“忍辱負重”的說出願意被自己利用,雖然有場麵話之嫌,但她心裡依然是被感動到了,可礙於性子的緣故,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葉寧翻了個白眼,這女人還真是劃分得清清楚楚,工作關係,朋友關係,親人關係,絕不混淆。
稍頃,他故作大度地揮揮手:”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比起以往,見了我就恨不得把我按在地上,狠狠踩上幾腳,這一次算是優待我了,撮合你我不成,又使出挑撥離間的計策,還真是難為他了...在你父親,繼母,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眼中,你就是他們的金袋子,而我呢偏偏就保管著這個金袋子,讓他們沒法把手伸進金袋子。”
聽著這富含歧異的話,秋若雨先是微微蹙眉,琢磨了一番後,臉頰便是漸漸映現出兩朵紅霞,自己是個金袋子,卻被這家夥保管著,這算什麼比喻呀...
狠狠剜了葉寧一眼,秋若雨這就轉移了話題:“好了,這種無聊的事不提了,還是說說昨天的事吧,為什麼朗格藥業突然就改變了選擇,你想聽你的解釋。”
葉寧呃了一聲:“有什麼可解釋的,還不是因為梅經理起了作用,我簽約儀式前看到她在走廊裡打電話呢,我聽說梅經理的父親是朗格藥業總部的高管,八成是他父親下達一道指示,就把結果給改變了。”
對於自己海外背景的掩飾,葉寧算是成了一種本能,謊話沒經過大腦,出口後才發現,秋若雨瞧著自己的眼神中分明是表達著“標點符號都不信”的訊息。
“簽約儀式前,梅在走廊裡遇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跟她說的,葉寧,我們在工作上是合作關係,私下也算是朋友關係,是你說的要彼此真誠一些。”
得,這個女人把當初自己提出的要求如數奉還給了自己,這一刻,葉寧體會到了什麼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好吧,我坦白,大概四年前吧,當時在芝城,有一個老人過馬路的時候沒留意到橫向開來的貨車,幸好我反應快拉了他一把,才讓他沒有被貨車撞到,他自稱是格倫家族的人,給我留了聯係方式,說是欠我一份人情,有需要他幫助的時候,可以隨時找他...”不得已,葉寧將昨日敷衍梅的那個版本搬了出來,心中卻是歉然道:對不起,小丫頭,哥又撒謊了,權當是善意的謊言吧。
說完,見秋若雨麵露思索狀,似是在努力思考辨彆自己所言是否存有不儘不實之處,葉寧利馬就把話題作了延伸:“秋總,這個人情可大可小,四年來,我一直沒有聯係對方,這次我下決心把這個人情用掉,你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嗎?”
秋若雨仔細想了想,才道:“與朗格藥業的合作對華遠來說很重要,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