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燃轉眼看向一臉鐵青的明修,勾唇輕輕微笑。
他胸前的白玫瑰散發著淡淡清香,與那水中的“蓮花”遙遙相對,竟難辨真假!
這才是真正的左手刀,到底誰才是夏君山的親外孫,不言而喻。
什麼左手受傷,都是借口罷了。
明燃握住外公的刀,那感覺就像牽著外公的手。
他深吸一口氣,拚命壓下堵在心口的那團壓抑,緊張,窒息感。
雖然語速很慢,聲音嘶啞,但他仍努力開口:“你的母親,是蘇文漪。”
“你,沒資格繼承,我外公的刀!”
明燃話一出,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廳,瞬間炸開了鍋。
難道,明家這兩位少爺,竟然不是一個母親!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很有趣了。
明家一直對外宣傳夏雲留下兩子,明銳鋒再婚後,又有傳聞說新媳婦蘇文漪對夏雲的兩個兒子極好,尤其二兒子,簡直如親子一般對待。
誰承想,明修就是蘇文漪的親生兒子呢?
再看明燃那副形銷骨立,孤苦伶仃的樣子。
人人皆腦補出一場心機小三上位,鳩占鵲巢的年度大戲!
不得不說,他們的腦補,確實真相了。
場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記者們的閃光燈劈裡啪啦的閃爍著,場麵馬上就要維持不住。
蘇文漪淚眼汪汪的拉著明銳鋒的袖子:“銳鋒,這可怎麼辦呀?”
明銳鋒氣的揚起手臂,對準明燃的臉抽過去,但卻被明燃一把握住。
明銳鋒怒吼:“混球,你存心讓我丟臉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你現在馬上跪下,對著記者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從今以後你就滾出明家!我明銳鋒沒有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
明燃捏著明銳鋒的手腕,目光冷漠,聲音緩慢晦澀艱難:“從前,我把你,當父親,所以任你打罵。”
“但,從今以後,不會了。”
“這明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明燃甩開明銳鋒的手,對上蘇文漪詫異的臉。
她很驚奇,明燃竟然這樣容易的離開明家,繼承權不要了嗎?
明燃冷笑:“你和,你的兒子,都讓我作嘔。這明家,肮臟的天與地,就留給你們吧。”
明銳鋒氣的目眥儘裂,表情猙獰,像是馬上要撲上去咬明燃一口:“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跪下!澄清!道歉!否則你今天走出酒店大門,就不是我的兒子,你死在大街上我也不會給你收屍!”
明燃對明銳鋒所有的感情,早在這些年的冷漠與暴力中,一點一點磨平。
僅僅剩下那最後一絲留戀,也在今天消散了。
如今,明家對於他來說,真的什麼都不剩。
一個陌生又冰冷的地方,他一點都不想留下了。
“如我,所願。”
明燃把掌心的刀擦拭乾淨,收進手提箱。
臨走之前,卻突然對上明修的眼睛,緩慢開口:
“健康,嚴謹。”
明修被氣得不輕,他萬萬沒想到明燃竟然能克服心理障礙,在人多且極度緊張,極度憤怒的情況下開口說話。
明明前幾次,隻要他花心思故意氣一氣明燃,他就毫無還擊之力!
真他娘的,明修要被這無法掌控的局麵氣死了!
明修臉色難看:“什麼東西?我懶得和你對暗號,有話直說!”
明燃笑笑,推了推桌麵上的水盆。
水麵波光粼粼,映出明修恨極了的臉:“這朵白蓮,就當你的,生日賀禮。”
場下,霍崢突然愉快的大笑起來,他眯眯眼,揶揄道:“食材健康、製作嚴謹、視覺享受、美味盛宴,簡稱健康、嚴謹、享受、美味。這是此次烹飪比賽,烹飪協會開會探討定下來的主題,就在每位參賽者的邀請函上,用最大的字寫著。”
“明白蓮,你的眼神是多不好,這都不知道。”
一場華麗的生日宴會,就這麼生生變成打臉大會。
剛剛明銳鋒和明修在台上演的多真,吹的多大,現在真相揭開就有多丟人現眼。
作繭自縛。
明修氣的渾身發抖,聽著他們說什麼小三、假的、鳩占鵲巢…
他仿佛又回到了兒時,回到那個掛著窗簾,放著錄像的小房間。
假的就是假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真的。
啊啊啊啊啊——
滾啊啊啊啊啊——
明修突然捂著耳朵,蹲在地上驚聲尖叫。
“混賬!你給我滾——”明銳鋒暴起,指著明燃漸漸遠去的背影大罵:“和那該死的夏家一起滾吧,去抱著那糟老頭子的墓碑一起活吧!滾得遠遠的,從今以後永遠也彆回來——”
明銳鋒在暴怒中說出了心裡話,卻渾然不知,他已經氣的翻白眼了。
記者們有了好題材,而其他賓客隻當看了一場笑話。
一場鬨劇終結。
明燃拎著手提箱,一路走出盛景酒店,陰了許久的天空終於下起大雨。
行人紛紛找地方避雨,唯獨明燃一人麵無表情的繼續走著。
這真是一個奇怪又和諧的場景,陰霾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幕,手握黑箱與白色玫瑰的青年在路上,不急不緩。
一輛黑色轎車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孫炳道:“少爺,要不要送他一把傘?”
霍崢點頭,卻見車窗外,一個穿著紅色波點小裙子的女孩,舉著一把同樣帶著紅色波點的小花傘。
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舉著小花傘,一臉稚嫩與天真:“哥哥,下雨天你為什麼不打傘?”
明燃怔怔,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不遠處,雨幕中有位長發女人撐著傘,大聲喊道:“阿青,不要磨蹭,快點走啦——”
那位叫阿青的女孩,突然把小花傘塞進明燃懷裡,一邊跑一邊回頭喊:“哥哥記得以後下雨天要打傘啊,沒有傘會感冒,感冒了會很難受的!”
“你的傘呢?”
“送給哥哥啦!”
“哇你好大方,那可是你最喜歡的小花傘呦。”
“可是哥哥沒有傘,會感冒的呀!”
雨越下越大,那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漸漸消失。
明燃舉著那把小花傘,孤零零站在街道上。
半響,他突然笑了。
車內,孫炳握著一把黑傘,輕聲道:“少爺,如果您真的想幫他,不如把他帶回京城。”
霍崢搖頭:“開車走吧。”
孫炳:“您為什麼對他這麼關心呢?”
霍崢靠在車椅閉目養神,半響緩緩開口:“因為夏君山老先生。”
看霍崢不想多聊的樣子,孫炳沒繼續追問,隻淡淡感歎:“不愧是夏老先生的外孫,有骨氣,有傲氣。”
霍崢:“漂亮的花,都生長自肮臟的泥土。凡不能摧毀我的,必使我強大。有朝一日,他如果能從泥裡爬上來,那必定是比太陽更耀眼的存在。”
“但如果,他沒那份勇氣和魄力。就躺在土裡吧,任人踩踏,活該一蹶不振!”
孫炳:“您覺得,他是哪一種呢?”
霍崢哼哼一笑:“我不知道,我也懶得知道。你今天話有點多啊,趕緊開車,我餓了!”
孫炳:“好的,少爺!”
——
——
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城市,另一條馬路。
疾馳的黑色轎車突然緊急刹車,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突然從車裡衝出來。
少年衝向路邊草坪,表情焦急的四處尋找,像是丟了什麼東西。
司機把車停好,跑過來:“林少爺,您第一天去學校,可不能遲到啊!”
林月生不理,自顧自地四處尋找。
司機:“少爺您找什麼啊,我幫您。”
林月生看向司機,那陰鷙的眼神把司機嚇得心臟一顫。
傳聞林少爺十分暴力,且精神不正常。
司機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倒黴啊,攤上接送林少爺上學的差事…
林月生聲音微啞:“我剛剛,看見這裡有一隻橘色小貓。”
“啥?”司機詫異,這突然之間,找什麼貓啊?
林月生眼中泛起寒光,司機馬上閉嘴,擼起袖子彎腰開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