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刑堂,就是從前用來處置家族叛徒的懲戒室。空蕩蕩的一個大房間,牆麵上掛著幾百種刑具,幾張紅木桌椅整齊擺放兩側,正前方掛著一幅霍家先祖提的字。
逆流而上
自霍家洗白後,這刑堂便很久沒用過,林月生倒成了近幾年第一個進來受罰的人。
荊康平身穿絲質唐裝,手心把玩一枚質地上乘的白玉煙嘴,滄桑渾濁的眼睛在林月生一進門時,瞬間染上狠厲。
刑堂兩側,分彆坐著霍雲嘉和荊家的幾位直係親屬。霍雲鶴在林月生進來之前,便宣稱身體不適,要回房間休息。
帶林月生進來的,是荊康平的得力手下,外號阿武。
阿武狠狠推了林月生一把,試圖讓林月生跪下,但林月生下盤很穩,硬是動也沒動地站在大堂中央,黑漆漆的雙眼冷冰冰注視著荊康平。
“有骨氣!”荊康平身子前傾,把白玉煙嘴不輕不重拍在紅木桌麵上。
然後,他語氣涼颼颼的說:“但有些時候,有骨氣並不是一件好事。學會低頭和屈服,才能在危機時刻保命。”
“你做錯了事,難道就沒有一點認錯的態度嗎?”
“哦?我做錯了什麼,請荊老明示。”
林月生一臉倨傲之色,瞬間惹惱荊康平。
荊康平“啪”地一下拍響桌子,如火山爆發,他突然厲聲吼道:“雲嘉是你的哥哥,你把他打的頭破血流,平白在醫院躺了幾個月,簡直大逆不道!到現在,你還不肯跪地認錯,沒教養的東西!來人呀,把他給我按地下!”
“誰敢!”
林月生眼神陰鷙,目光掃到不遠處,那幾個躍躍欲試的打手身上:“這地方姓霍,不姓荊,誰敢亂動!”
林月生的威脅起了效果,無人敢上前。
霍雲嘉卻陰惻惻的開口:“三弟弟說的對,這家確實姓霍!所以我作為霍家未來繼承人,當然可以教訓你這個謀害兄長的弟弟!”
啪——
一聲巨響,霍雲嘉從牆上摘下一條烏黑的鞭子,那鞭子周身泛著一層青光,看著就很滲人。
這種材質的鞭子,打人最疼。一鞭子抽下去,再皮糙肉厚的人也會皮開肉綻生不如死 ,更可況是剛剛成年的林月生。
霍雲嘉從前就喜歡耍鞭子,那鞭子在他手上靈活的像條蛇。他猛然間便抽打過來,鞭子的脆響瞬間在空氣中炸開。
林月生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幽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霍雲嘉的動作。
電石火光之間,林月生出手如閃電,瞬間握住呼嘯而來的皮鞭。
林月生趁著霍雲嘉驚愕的那幾秒,猛地向前跨一大步,一把奪過鞭子。
他學著霍雲嘉剛才的動作,反手一抽,便把鞭子狠狠砸在霍雲嘉肩膀上。
啪地一聲,皮開肉綻。
待霍雲嘉反應過來,他整個肩膀都已經是血淋淋的,人疼地快暈過去。
荊家此行目的,是為了教訓林月生,現在卻反被林月生給教訓了。
霍雲嘉才剛出院,傷還沒好全便又被林月生抽的鮮血淋漓。荊康平又心疼又氣惱,皺紋縱橫的臉頓時五光十色。
“反了,反了!”荊康平氣的渾身發抖:“把他的手給我砍下來!來人,把他的手給我砍下來——”
荊康平的手下阿武,嗖地從皮靴裡抽出一柄鋒利的刀。對麵跑來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左右鉗製住林月生的肩膀。
雙拳難敵四手,林月生停止徒勞的掙紮,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陰寒。
他雙眼幽深恐怖,仿佛厲鬼降世:“來!有膽子你們今天就殺了我!否則將來,我必定十倍奉還!”
阿武獰笑著,倏地高高舉起手臂,鋒利的刀光映在林月生幽幽的雙眼裡。
下一秒,就會有滾燙的鮮血迸射出來。
然而,變故陡生!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一隻橘色的貓,像一道閃電,穿越重重守衛,毅然決然衝進刑堂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
那貓身手敏捷,眾人甚至都沒看清那究竟是怎麼回事,阿武便痛苦地捂著眼睛,撕心裂肺地吼叫。
他的一隻眼睛,竟然被貓生生抓瞎了!
然後大家便看到,一隻橘色小貓渾身毛如鋼針般炸起,雙目凶狠,嘴裡露出尖銳的牙。
它的爪子全部伸出,十分鋒利,仿佛時刻準備著給敵人致命一擊。
“哪來的野貓!”
“是那臭小子的貓,一並抓住,剁了爪子!”
“阿燃,躲起來!!”
林月生眼中頓時露出驚慌。他從走進刑堂便一直冷漠淡然,哪怕要被砍手也沒有一絲懼色,但現在卻緊張的心如鼓擂。
他傷了沒關係,但阿燃絕對不能受傷!
明燃變貓後的速度要比普通貓快很多,打手們紛紛彎腰抓,卻根本抓不住他。
有人牽來兩隻凶猛的狼狗,卻被明燃耍的暈頭轉向,隻顧對著那道橘色的影子汪汪汪亂叫。
刑堂裡瞬間亂成一鍋粥。
“嘭嘭”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阿武一手捂著流血的眼睛,一手緊握口徑為9毫米的M9手-槍,對著刑堂裡四處連竄的橘色影子開槍。
畢竟是荊康平的貼身守衛,阿武的槍法可要比霍雲嘉這個蜜罐裡長大的菜鳥好上一百倍,移動打靶幾乎百發百中。但他現在眼睛受傷,所以子彈幾次擦著明燃的頭驚險飛過。
但也足夠讓林月生心驚膽戰!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太弱小。
他就像一隻螞蟻,人人都可以踐踏,弱小到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那又如何去保護心裡最在乎的人呢?
金錢,力量,至高無上的權利!
對這些東西的強烈渴望,在那一刻,如星星之火,瞬間點燃林月生整顆心臟。
他要變強,必須變強!
就在這時候,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出現在混亂的大堂中。
沐蓮如海藻般烏黑的長發高高盤起,襯托著她的精致秀美的臉愈發小。她的氣質高貴典雅,容貌舉世無雙,說話的聲音似一汪清泉涓涓流淌。
她身穿純黑色繡銀線的旗袍,隻身出現在刑堂後,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沐蓮目光平和,聲音溫柔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吵吵鬨鬨?”
荊康平最看不慣霍啟昌花天酒地的生活習慣,對他身邊的女人也都看不起,他語氣輕蔑:“滾回你的房間,一個被包養的賤女人,有什麼資格胡亂問!”
沐蓮被辱罵,麵上卻沒有一點不悅,反而捂嘴輕聲笑:“荊老說的對,我就是一個被人包養的賤女人,但我好歹進了霍家,住在霍家。”
沐蓮目光似水,但說出的話卻一把軟刀子。
她在嘲諷荊家大女兒荊嵐,雖然與霍啟昌有婚約,但卻連霍家門都沒進就死了。
如果沐蓮是個賤人,那荊嵐比賤女人都不如。
荊康平目眥儘裂:“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沒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你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