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昏睡的明燃被帶進屋,他緊閉著雙眼,但卻敏銳地感覺到霍雲鶴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周圍鴉雀無聲。
皮埃爾的語氣帶著諷刺和嘲笑:“這就是那位林先生?嘖嘖嘖,我差一點就相信你了!”
說完,皮埃爾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很顯然,霍雲鶴剛才是在欺騙他!
霍雲鶴目眥儘裂,氣的一口血噴出來。
他一巴掌抽過去,險些把那瘦子掀翻在地。
霍雲鶴還嫌不解氣,又掏出槍“砰砰砰”打過去,空氣中立刻彌漫起濃鬱的血腥味。裝暈躺在草垛上的明燃胃裡陣陣惡心,但他卻不敢動一下。
瘦男人死了,被打成了蜂窩煤,房間裡還剩下一個高個子男人。
霍雲鶴聲音嘶啞,目光陰狠:“尾款我會打給你,今天的事情爛在肚子裡,否則那就是你的下場。”
“好...好!我...什麼也沒看見!”
霍雲鶴又指向躺在草垛上的明燃:“這個人處理掉。”
霍雲鶴佝僂著,慢吞吞走進屋內的房間。他的手下為他倒上一杯茶,卻被他狠狠砸在地板上。
“他媽的!”霍雲鶴怒吼一聲:“這些年我用霍家的關係,為他帶來多少利益!他竟然翻臉不認人,畜生!”
“大少不必多慮,皮埃爾會回心轉意的。”
突然有人衝進來,神色慌張道:“不好大少,我們好像被包圍了!”
霍雲鶴眸光狠厲:“什麼人?”
“好像是...三少爺的人!”
霍雲鶴眼中瞬間浮現起,那個躺在草垛昏迷的孱弱男子。能讓林月生這麼快行動,這人與他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剛才抓的那個人,一起帶走!”
“不好啦不好啦——”
“又他媽怎麼了!”霍雲鶴聲音啞的像用鈍刀割木樁,滋滋啦啦。
衝進來的是剛才那個高個子男人,他緊張兮兮,滿臉恐慌,結結巴巴道:“那個人...那個人突然就不見了!”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一片…螢火蟲一樣的碎光...然後他就不見了!!”
漆黑的山路,一隻狼狽的橘色小貓正在拚命的跑。
後麵傳來槍聲,滾燙的氣流幾乎擦著他的耳朵胡須劃過,他能清晰地聞到空氣中濃濃的火-藥味。
他一直跑,拚命的跑,用力的跑,路過灌木,路過波光粼粼的小河,終於在遠處看見一片巨大的亮光。
一輛軍用越野車猛然停下,車門被猛地打開,林月生突然跳下車,朝著前麵快步地跑過去。
這個畫麵,是那些護衛人員會銘記一生的。
漆黑無光的山林裡吹著清涼的風,一隻橘色小貓猛然躍起,然後少年張開懷抱,像是正在迎接他的整個未來。
“留下幾個人,剩下的隊伍繼續前進。”林月生表情陰鷙:“必須把那些人給我逮住!”
“林月生你聽我說,你大哥要殺你!”
明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回人形。林月生趕緊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來,包在明燃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阿燃你有沒有受傷?你的臉怎麼這樣白?”
“我沒事的,我趁他們不注意跑了出來!”
明燃神色緊張:“你大哥一直和軍-火商暗中勾結,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他這次本來要劫的人是你!如果不是抓錯人,你很可能就死在他的槍下!你一定要小心他!”
因為太緊張了,明燃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他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聽到的,全部告訴了林月生。
明燃越說臉色越白,甚至有些氣喘籲籲,看起來非常虛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林月生緊緊抱住明燃:“你受到了驚嚇,你需要休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保護好你。”
明燃躺在林月生臂彎裡,他突然感覺特彆累,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空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林月生很快便發現不對勁。
因為樹林裡的光線太暗,當他發現時,腳下的草地已經流滿了血。而他的手,西服外套,襯衫,全都是血跡。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雙手顫抖的打開包裹明燃的外套,對方雪白的身體上已經流淌了無數血跡,將一根根暗紅色的血,把他纏繞起來。
“你中槍了?”林月生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緊緊勒住了,他聲音走調的怒吼:“直升機!調直升機過來!”
今晚跟隨林月生來救人的,都是他的心腹。這支精銳的小隊伍經過非常嚴格的訓練,辦事利落迅速,並且懂得守口如瓶。
比如現在,他們親眼看見一隻貓變成了人,卻毫不驚訝。甚至會在適當的時候轉過身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已經呼叫,五分鐘後到達!”
“燃燃彆怕,燃燃彆怕,飛機很快就來,我們馬上去醫院。小傷而已,擦擦傷口,止止血,很快就好了。”
林月生聲音突然哽咽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明燃這才知道自己中槍,但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隻感覺很累,很想睡覺而已。
明燃伸手碰了碰林月生的眼睛,笑了一聲:“我一點都不疼,你彆哭啦!”
你能想象一個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人,對你微笑著說他不疼嗎?
林月生被刺激的雙眼布滿血絲,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暴躁的怒吼起來。他用拳頭瘋狂的砸地,雙手很快便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
明燃越來越困,他突然緊緊抓住林月生的襯衫,啞聲問道:“你相信我嗎?”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嗎?
我這一生隻信你。
“那就彆傷心…也彆害怕!我不疼,也不難受!真的,我隻想休息一下而已…我太困了…我明天就去找你…”
“明天…見!”
說罷,一道耀眼的螢火,像風一樣迎麵而來。那些星星點點,散發著著光芒的小精靈,如同夜空中美麗燦爛的銀河傾瀉下來。
漆黑一片的樹林,瞬間被照亮。
像泡沫般奇幻的夢境,大片大片的螢火,被陣陣微弱的風吹到叢林深處。
林月生的懷裡,隻剩下一件浸滿血跡的西服外套。他呆呆的站在原地,雙手染滿鮮血,靜靜凝望著樹林深處。
而在他的瞳孔中,那瑰麗如同寶石一般璀璨的熒光,終於慢慢消散。
仿若世界上最浪漫的畫家,繪出的一幅美麗畫卷。
畫麵的最後,是一片漆黑的夜。
一輪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墨綠色的樹林與夜色融為一體。
而在樹林的深處,幾串暗淡晶瑩的螢火漸漸消失。
清晨,天還沒亮。
霍家大公子霍雲鶴被暗算,身受重傷的新聞,傳遍整個京城。
市中心某家醫院的VIP通道,突然闖進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表情冰冷的少年,臉頰和襯衫布滿乾涸的血液。
他停在一間高級病房前,猛地一腳踹開大門。
哢噠一聲,子彈上膛。
林月生把槍對準躺在病床上,麵容的虛弱的霍雲鶴。
此時的霍雲鶴正插著氧氣罩,仿佛命不久矣的病人,輕輕一碰就會馬上死亡。
林月生的眼中染滿怒火,突然一陣巨大的玻璃破碎聲,霍啟昌竟然拿起煙灰缸,狠狠砸在林月生頭上。
林月生的眉角裂開一個很大的口子,頓時鮮血奔湧而出,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開槍那一瞬間,有人擋在霍雲鶴麵前,林月生手臂微微一偏,子彈打在牆壁上。
“是誰讓你在醫院裡動槍的!我教你的東西都被狗吃了!”霍啟昌厲聲吼道:“來人,帶三少爺回家!”
林月生冷冷盯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目光裡仿佛隱藏著一隻瘋狂的野獸,頃刻間就會把對方撕碎吞噬。
醫院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僅僅一個小時的時間,消息便流竄出去。
#霍家兄弟拔槍相向場麵血腥,原因竟是繼承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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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安靜的房間,原本正在睡眠的明燃倏地坐起來。
他的雙眼直勾勾的,胸口上下起伏,額頭上布滿冷汗。
牆上時鐘指向淩晨3點鐘,從睡著到清醒隻是短短幾個小時,但回憶起夢中情景,又仿佛是很長很長時間。
他的頭突然劇烈的疼起來,現實與夢中的記憶在他腦子裡攪成一團。他隻有一個大腦,卻要同時容納白天與黑夜兩次人生,他感覺自己的頭要裂開了。
哢嚓,一個細微的響動。
明燃胸前的白玉吊墜突然發出淡綠色的光,然後在邊角處爬出一道暗黑色細紋,那樣子仿佛裂開一個小細縫。
與此同時,在京郊的一個賽車場,精彩的節目正在上演。
一位身材極好的美女賽車手紮下頭盔,金色長發瞬間傾瀉下來。她頂級的容貌出現在LED顯示屏上,頓時引起現場觀眾的驚聲尖叫!
包廂內的高清電視也在播出著這一幕,荊文軒舔舔嘴唇,哼笑道:“這人是我公司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美女賽車手,賽車場上技術好,床上技術更好。”
他這葷話一出口,頓時把周圍那些富商老板們逗得捧腹大笑。
唯有一人,麵無表情的靜坐,一言不發。
他正低頭把玩手心的水晶酒杯,包廂裡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隱約看清那雙深沉的眼與鋒利的眉。
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些富商巨鱷們,都是圍繞著他依次排開去坐。每個人說話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瞥向他,生怕哪句話說渾了,把這人惹生氣。
這人就是霍雲霆。
前幾天在霍啟昌的靈堂,霍雲霆使了一招甕中捉鱉,把家族那些不安分的聲音全部扼殺。那些與霍雲霆的作對的人,都被他逼著簽了股權轉讓書。
荊文軒是荊康平的孫子,現如今荊家的主人。荊家手裡持有霍家一部分股權,加上霍雲嘉的關係,荊文軒那天本應該去的,但卻因為公司的緊急事件耽擱。
緊接著就傳來霍雲霆派人包圍靈堂的消息,聽手下人描述——
霍雲霆當時身穿黑衣,麵容肅穆冰冷。他身後是香爐、遺像與黑紗,兩側是成片雪白的花圈。
他環視前來吊唁並準備鬨事的人,然後緩聲開口:“如果你們不簽,那就都下去陪他吧。”
“也省的地獄路太長,他一個人孤單寂寞。”
霍雲霆語氣幽幽,現場眾人頓時如至冰窟。
不愧是霍雲霆,心狠手辣這四個字已經融進他的血液,這一仗打的漂亮!
荊文軒在暗中咬牙,幸虧老祖宗保佑,讓他晚走幾分鐘。否則荊文軒也會被人用槍頂著腦門,去簽那份不平等合約!
事後荊文軒一直膽戰心驚,生怕霍雲霆會突然對他出手。因為這些年來,荊家沒少給霍雲霆使絆子。
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那位美女賽車手換上一套勁爆火辣的衣服走進來。荊文軒猛拍大腿,對霍雲霆討好一笑:“她叫湉湉,霍總賞個臉把她收了唄。”
荊文軒對湉湉使了個眼色:“愣著乾什麼,還不過來!以後你就跟著霍總,霍總叫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明白了嗎?”
“明白~”湉湉笑眯眯走過來,看清霍雲霆的樣子後,眼睛瞬間一亮。
好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