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哭久了,她累了,慢慢的眼睛乾起來,另外一隻手還緊緊的攥著趙暄的衣角。
趙暄看著栽倒在自己肩頭的人,望著山洞,徹夜未眠。
桑桑醒來的時候,她躺在蒲草上,火堆還燒著,趙暄已經不在山洞裡,她掙紮的站了起來,恍惚注意到自己手心的一枯草,又朝著山洞外麵走去。
昨日顛沛一宿,趙暄素白衣裳也帶了汙濁,他身姿清雋的站在門口,明明是那樣一個陰冷毒狠的人,桑桑卻覺得那一襲白色襯極了他。
朝著趙暄的方向剛在兩步,桑桑忽地一滯,目光所及出有一堆紅白骨頭,還有些沾了血的衣物,她一腳懸在空中,當頭一喝。
昨夜的事情桑桑又想起來了。
她彎著那素白背影,咬了咬牙,呆站在原地。
忽然,趙暄轉過了頭,一夜過去,他和桑桑不一樣,嘴唇殷紅,眼眸極深。
桑桑慢慢走過去,聲音細軟,“暄表哥。”
桑桑哭了那麼一場,又緩過神了,趙暄的陰冷殘戾她又不是不知道,既然現在又不能回去當鬼桑桑,那麼再怕再懼也隻能忍著。
她還是想父兄阿娘平安健康的活著,為此,她願意去努力。
更何況,昨夜趙暄說的陰森,可到底不是還給了她傷藥嗎。桑桑覺得,就算以後不能求他庇佑,那他們家應該也能痛快一點。
趙暄嗬了一口氣,山間的清晨涼悠悠的,她看了桑桑一眼,朝著河流走了。
桑桑連忙跟上了他。
此時的桑桑又不那麼難過了,畢竟……前麵那個人等自己出來後才走的。
桑桑不知道走了多久,日頭漸漸高了,桑桑穿的是襦裙和軟底繡鞋,都不適合走路,前麵的人步子又大,桑桑追的有點累。
後來桑桑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走累了,步子慢慢的邁的慢了。
走著走著,桑桑卻見一石壁上張了紅甸甸的果子,那果子色如雞血,葡萄那麼大,沉沉的掛在枝頭,誘死了人。
桑桑很餓,昨天晚上說餓不是騙隱冬的,她本來是打算看了天虹後回去吃東西的。
“暄表哥,這兒有果子。”桑桑叫了叫離自己一米的人。
趙暄側過頭來。
桑桑指了指那石壁,口乾舌燥,“桑桑去摘。”
離那地方隻有兩米的距離,桑桑一下子就過去了,那果子看著不高,但桑桑再怎麼伸長手,卻都有近在咫尺的略微距離。
桑桑夠不著。
一雙修長手指伸過桑桑的頭頂,沉甸甸的一串果子輕而易舉的被摘了下來。
桑桑轉過頭,冷白的手握著那紅豔豔的果子,桑桑更餓了。
趙暄把果子遞給桑桑,看著桑桑接過來,在身上隨意一擦,就要吃。趙暄眼眸裡有愉悅的味道,“不能吃。”
剛張了嘴,含了一半果子的桑桑茫然的望著她。
櫻桃小口半裝著紅果子,仰著那纖長脖子,再加上美人嬌豔的容顏,趙暄的喉頭一乾。
“這果子叫紅美人,色豔有毒。”
有毒!!!
桑桑愕然的低下了頭,忙不迭的把那半顆果子從嘴裡吐了出來,嗔了趙暄一眼,“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
“嗯?”聽著抱怨聲,趙暄神色不明的看了看桑桑。
桑桑隻得一笑,描補道,“暄表哥,你真厲害,什麼都知道。”
趙暄瞥了桑桑一眼,又微微踮腳,摘下另外一串紅美人,在自己的衣角上擦了擦,放進了嘴裡。
桑桑看的傻了,忙不迭的從探身去搶,“不能吃。”
趙暄一偏頭,偏過聲躲開桑桑,“真傻。”
傻…………
看著趙暄把那果子吃的津津有味,桑桑茫然半天的神色恢複清明,怒道,“趙暄,你居然騙我。”
那聲音大又凶,趙暄瞬間便抬起了頭,似笑非笑的睨著桑桑。
“暄表哥,”桑桑立馬變了臉色,悻悻的笑著,彎著腰從撿起那被她扔在地上的紅美人,輕輕的咬了一口,“是桑桑愚鈍。”
紅美人汁甜味美,桑桑甜在嘴巴裡,心裡卻很憋屈。
她又不是大寶,為什麼要逗她啊……
小師傅的六字箴言果然不是玩笑話,有命在,忍得住。
她……忍。
日頭漸漸高了,桑桑跟著趙暄,沿著石壁,朝著河流下方一直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桑桑腳底發顫,渾身都發軟的時候,趙暄忽然停下來了。
桑桑也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幸而已經走過了那濃密蔽日的山林,樹木略微少了,桑桑也能曬到融融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