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熬製藥草,藍雲並不奇怪。
滄瀾大陸並非隻有修士,還有無數的凡人,而熬製藥草這種辦法就是凡人常用。當初,藍雲在中央域天陽城抵抗魔修時,城中就曾因為缺乏丹藥用熬製藥草的辦法給修士療傷。
阿墨點了點頭,帶著藍雲走進內屋,一邊答道:“雖然熬製靈藥的效果比不上丹藥的十分之一,卻也算勉強把我的這條命吊著,讓它活到了今天。”
藍雲從阿墨的語氣中聽出了某種奇怪的訊息,那是種對於生命淡漠氣息。
“你阿爺呢?”藍雲猶豫了少許,還是問道。
“隕落了,在二十年前。”阿墨給藍雲倒了一杯茶,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然而,對於唯一親人的死亡,會有人平靜嗎?
藍雲沉默,她已經看出少年的死誌,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
屋內的空氣一時間有些安靜,不過這份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便在阿墨再次開口中打破:“阿爺一直沒有突破進階到築基期,原本壽命早就該到了,可他放心不下我,一直強撐活著他是在幫我尋找靈草的途中隕落,聽說是被守護靈草的妖獸一爪挖出了心臟他年紀太大了,身體不靈光,妖獸襲來時連躲都沒有躲他隕落在最炎熱的夏季,等他的屍體被人送回來時,都已經開始發臭了。”
藍雲安靜的聽著,阿墨的聲音一直很平靜,可她卻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出某種無言的悲傷。
“抱歉。”藍雲除了這兩個字,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嗬藍前輩為何要道歉?幾十年前,若不是遇上你,我也不會活下來,後來不是有你留下來的丹方,我更不會活到今天。這輩子,欠我的人很多,對不起的人很多,該和我道歉的很多,但是絕不會是藍前輩!”
阿墨摩擦著手中的茶杯,眼中陰鬱而狠厲。
藍雲歎了一口氣,不想再提起少年的傷心事,於是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的樣貌是怎麼回事?”
藍雲的樣貌與幾十年前相似,那是因為她的修為一直在進階,因而樣貌便一直保留在少女時期。可阿墨因為身體的緣故,如今修為也不過剛到練氣十層,本該是垂暮老人的他卻依舊保持著少年的模樣,就很讓人奇怪了。
“大概是這具身體的後遺症吧。”阿墨勾了勾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
藍雲又一次陷入沉默,隔了半會,才道:“我先幫你看看,你目前的身體情況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指搭在了阿墨瘦成枯骨的手腕上,一絲細小的靈力柔和緩慢的進入阿墨的身體中。
藍雲知曉阿墨身體的孱弱,所以控製靈力的時候已經十分小心。可哪怕是這樣,在那絲細小的木靈力進入阿墨的身體時,他是身體還是不可控製的抖了抖,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蒼白得仿佛死人,巨大的汗滴從他的頭上冒出。
阿墨身體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藍雲雖然體會不到,卻也知道絕非常人能夠忍耐的。然而,麵對這樣巨大的痛苦,就連身體都出現了自然的顫抖反應的阿墨,卻從始至終沒有溢出一聲痛呼。
因為阿墨身體的狀態太差,藍雲控製木靈力檢查的時候,也分外的艱難,深怕一不小心就把對方脆弱的身體擊潰。
好不容易檢查完畢後,藍雲的額間也冒出了一排細小的汗珠,這對於已是金丹修士的藍雲來說,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情況不太好,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態,就算繼續服用續命丹,隻怕也沒有多少效果了。”藍雲頓了頓,繼續道:“實際上,徹底根治你病根的丹方我有,可裡麵需要的某種重要藥引,早在十萬年前就從滄瀾大陸消失”
藍雲看向阿墨,臉上帶著惋惜。
所謂的百年續命丹,並非說服用一顆可續命百年,而是指壽命快結束時,一直服用這種丹藥的話,便能多活百年。
原本藍雲給阿墨留下的就是這種丹藥,可對方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之間幾十年又是以熬製靈藥來代替丹藥,所以,百年續命丹對於阿墨的效果已不大有用了。
而能徹底根治阿墨病因的塑靈丹,所需的最重要一種主靈藥天靈花,卻早已在滄瀾大陸消失
“無事。”阿墨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似乎藍雲所說的‘壞消息’還有種莫名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