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她手上捏著林如月的巨額嫁妝,他根本不會讓她進這個門!反正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當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但眼前容貌絕美的少女,淡定的氣度,讓他瞬間恍惚,這是他最討厭的女兒陸心顏嗎?
陸叢遠噎了一下,將怒氣壓了壓,“你!”
“關於不敬祖母,一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雖是長者,但既不是父也不是母,父親健在,她如何有資格直接替我定下婚約?出去憑白無故惹人笑話!二來我前婆婆剛剛去世,我若在此時出嫁,外人如何看我不,但外人會如何看安康伯府?隻怕會安康伯府薄情寡義!所以為了安康伯府的名聲,我早在心中立定要為前婆婆守孝半年!兩者一結合,我自然不能聽從祖母的安排。父親您覺得呢?”陸心顏反問道。
陸叢遠仔細思量一番,覺得先前與大高氏商議的,讓陸心顏一回來便給高嶺作妾一事,似乎是草率了些。
不過話回來,這一切都怪陸心顏,在昨才派人通知他們和離的事情,弄得他們陣腳大亂,倉促之間定下此舉。
他哼一聲,沒有出聲。
陸心顏挑挑眉,“到婚約,就順便毆打表哥一事了。祖母剛剛出婚約,我還沒來得及與祖母理,所謂表哥就衝上來動手動腳!我雖是和離回家的女子,但回了安康伯府,代表的就是安康伯府女兒的身份,一個伯府嫡出大姐,彆是一個不著調的表哥,就算是潢貴胄,也容不得肆意輕視!否則這以後安康伯府的女兒出去,誰還會尊重?為了安康伯府,我讓人教訓了所謂表哥,嚴厲警告他安康伯府的女兒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若這事傳了出去,相信外人隻會道安康伯府女兒貞烈,斷不會她沒有家教表哥毆打!父親,您是不是?”最後,她再次反問。
一番話下來,陸叢遠的氣又散了些,安康伯府女兒個個樣貌出眾,他還指望著其中有人能攀上高枝,助他仁途通順,這名聲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毀的!
陸心顏見他神情,輕輕一笑,又道:“再妹妹毆打這事了。這歡喜院本是我的院子,是當初我娘為我特意建的院子,就算我出嫁了,我總有回來探親的一,彆家哪個伯府侯府嫡出長女出嫁後,院子不是替其保留著?不保留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出嫁的姐已經去世了,二是府中拮據,院子不夠分,又沒錢擴大府邸,隻好將出嫁的女兒的院子分出去。一我還活生生的,二咱們伯府的經濟狀況,以前在京中伯府中都是靠前的,而且府中還有一些空院子,心婉非要住我的院子,我實在不知她是何居心?我是長姐,不管她先前為何要住,我回來後,她不是應該尊重長姐,將院子還給我嗎?既然心婉不懂得尊重長姐,家教有問題,我做長姐的,就有義務教導她,免得被京中人笑話咱們安康伯府的家教!將她扔出來,手段是粗魯了些,但用意卻是好的,相信以後心婉都不敢不再尊重長姐了,心婉,你是不是?”
她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陸心婉。
陸心婉狠狠剜了她一眼,轉向陸叢遠撒嬌,“阿爹,女兒在那歡喜院已經住習慣了,那歡喜院離阿爹這裡近,女兒想隨時能看阿爹,阿爹,你讓女兒住那裡好不好?”
本來誰住哪裡,陸叢遠根本不在意的,他生氣的是陸心顏一回來就惹事,剛剛聽陸心顏得在理,本想就揭過了,現在陸心婉一撒嬌,他眉頭一皺,正想讓陸心顏讓讓,陸心顏搶先道:“父親,我已經將東西全部安置好了,心婉的東西,我也讓人打包送到她原來住的攬月院去了,再來來回回的折騰,多麻煩是不是?況且,心婉歲數不,正是婆家的時候,因為此事鬨出什麼不好的名聲,對心婉不好。”
凡事隻要套上伯府的名聲,陸叢遠就不得不多考慮兩分,“好了,心婉,你對阿爹有孝心,阿爹知道,攬月院離阿爹這裡也不遠,你想何時來都成。”
一語定音,陸心婉恨得牙癢癢,她哪是為了儘什麼孝心,隻是以前陸心顏是以嫡女的身份住在歡喜院,她住進去,也是為了彰顯她嫡女的身份!
高氏見女兒吃癟,陸心顏連連翻供,忍不住上前道:“老爺,大姐口口聲聲喊妾身高姨娘,還命令妾身隻準喊她大姐,這要是傳了出去,定會被人笑話咱們伯府的規矩!”
既然你用名聲規矩來替自己開脫,那我同樣的法子來對付你!高氏挑釁地看了一眼陸心顏。
陸叢遠怒道:“這是何道理?為何不喊母親,為何不讓她喚你的名字?”
陸心顏道:“父親,我之前已經向高姨娘過,阿娘去世前,曾跟我過,不許我喊其他人為娘!我不能違背阿娘的意願!”
“荒謬!活著的時候教不好女兒,死了還要作祟!哼!”提及亡妻,陸叢遠的臉上沒有一點思念,反而是深深的厭惡與鄙視。
陸心顏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扇他兩巴掌!為了避免陸叢遠出更難聽的話,她搶先道:“父親,要不這樣,讓我去祠堂給阿娘上柱香,倘若不出意外,我就當阿娘同意了,以後我便喚高姨娘母親,倘若中間出了什麼變故,明阿娘在之靈還是不願,那就沒辦法了!”
有青桐幾個在,搞點手段不是輕而易舉?陸心顏此舉是想將高姨娘這個稱號給定死了。
“你一個被休回來的女子,居然想進祠堂祭拜?”陸心婉不可思議插嘴。
安康伯府與廣平侯府不同,廣平侯府因為人丁少,府中除了姨娘,大節日封氏都會帶著她們進去祭拜祖先,以顯得人丁興旺!
安康伯府有四個老爺,十幾個兒孫,現在還有幾個懷孕的姨娘,所以安康伯府的女兒,沒人能進祠堂,安康伯府的媳婦,隻有死了之後才能進入祠堂,受後代煙火供奉,生前連高氏也不能進去。
陸心顏提出這麼不合規矩的要求,陸心婉心中暗喜,等著陸叢遠衝她發頓大火,哪知陸叢遠先是變了臉色,而後才惱羞成怒道:“去到廣平侯府三年,連伯府的規矩都忘了嗎?哪有女人家進祠堂的道理!關於稱呼的事情,以後你必須喊…”
“老爺!雲陽大長公主家的公孫公子派人送禮來了。”馬管家驚喜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打斷陸叢遠的話。
陸叢遠本來有些惱火,一聽是公孫墨白送禮,大喜,“快請進來!”
以公孫墨白的身份,交往的都是皇親國戚,屬京城最上流層次,而安康伯府,雖是三品侯,卻因為某些陳年往事惹得太後皇上不喜,連三四品官員都不太與他們來往,一向與之交往的隻是些五六品及以下官員,這五六品官出了京城都是了不得的官,但在京城,卻是中下流了。
公孫墨白,那是陸叢遠可望不可及的對象!
如今聽聞公孫墨白送禮,陸叢禮顧不得問是送給誰的,直接就讓人請進來。
旁邊高氏和陸心婉幾人一聽,心裡怦怦直跳。
陸心晗悄聲道:“二姐姐,你公孫公子這禮,是不是送給你的?”
陸心芸插嘴道:“我猜肯定是了,公孫公子定是聽二姐姐的美貌,心生向往,故而派人送禮來。”
“女兒呀,這公孫公子身份可是了不得,跟以往那些對你獻殷勤的公子哥,可是一個上一個地上,你可要好好把握住!”高氏連忙道。
陸心婉滿麵紅暈,公孫墨白是京中有名的風流人物,家世樣貌能力均是一流,她早就心生向往,隻是以前隻敢想,沒想到現在美夢成真,讓她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
馬管家領著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夥子進來,那人不卑不亢行了禮,道:“的是大長公主府公孫公子身邊的廝靜石,奉我家公子之命,給…”
“老爺!”一聲石破驚地喊聲從遠處傳來,陸叢遠氣得發抖,哪個不長眼的?看不到有貴人在嗎?沒地丟了伯府規矩!他忍著怒氣,等廝跑到跟前時,訓道:“大呼叫什麼?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老…老爺,”廝顧不得被教訓,結結巴巴道:“三…三皇子和長安公主派人送禮來了!”
“什麼?”陸叢遠驚得差點跌倒,以前這上流層次的人物,他可是從來無緣相見,結果今日一來,就主動來了三?
今兒個到底是什麼好日子?
高氏更是高忻合不攏嘴,公孫墨白金貴,三皇子武昇那就更金貴了,如果女兒被看中成為三皇子妃,以後不定是皇後命,生下皇子,以後不定就是皇上!哎喲媽呀,簡直不敢想!未來的皇後出自她的肚子,未來的皇上是她的孫子!光想想就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靜石見安伯侯府一家子,除了陸心顏個個都呆楞住,嘴角飛快閃過一絲輕視,道:“伯爺,既然三皇子和長安公主派人來了,您快些讓他們進來,怠慢了不好。”
陸叢遠這才回過神,激動道:“快,快,有請!”
這邊高氏幾人也回過神,陸心芸羨慕道:“二姐姐,你命真好,連三皇子都派人送禮來了。”至於長安公主為什麼送,肯定是聽二姐姐長得好看,派人過來打探消息了。
高氏興奮道:“女兒啊,這三皇子比公孫公子更加尊貴,你還是選三皇子吧,不過公孫公子是皇親國戚,也不能得罪,你要心周旋知道嗎?”
陸心婉被這突來的幸福弄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先前她還打算著能夠嫁個二三品官員家的公子就不錯了,如今居然三皇子也慕名而來了!這大大增加了她的虛榮心!
“知道了,阿娘,女兒不是那種隻看身份的人,誰對女兒好女兒就選誰。”她嬌羞道。
陸心晗眼含嫉妒地看著陸心婉,麵上卻笑道:“二姐姐真是好福氣。”
高氏還想再勸陸心婉,當然要選三皇子,見來了幾人,隻好先將話壓下了。
馬管家帶來兩人,一人是三十左右的宮女,一人是個十幾歲的太監。
那太監眉清目秀的,陸心顏瞧著挺眼生,那宮女卻是熟人。
青桐聲驚呼:“宋昭姐姐。”
宋昭進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向陸心顏笑了笑,和那個太監一起向陸叢遠行禮。
宮中哪怕是個掃地太監,陸叢遠都得罪不起,更何況這兩人一人是武蓁身邊的大宮女,一人是武昇身邊的貼身太監,論起品級,比陸叢遠還高。
陸叢遠哪敢受禮,忙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宋昭道:“我奉長安公主之命,來給貴府姐送禮。”
太監餘公公道:“我奉三皇子之命,來給貴府姐送禮。”
靜石是公孫墨白的貼身廝,曾多次進宮,公孫墨白又與武昇武蓁交好,因此他與宋昭餘公公都是老相識,“宋昭姐姐,餘公公,這麼巧,我也是奉我家公子之命,來給安康伯府的姐送禮的。”
這下三人明來意,陸叢遠大喜,招手喚來陸心婉陸心晗,“心婉心晗,上來接禮。”
陸心婉與陸心晗是安康伯府樣貌最好的,在京中很有些名氣,陸叢遠自然認為武昇武蓁與公孫墨白的禮,是送給她們或是其中之一的。
陸心婉與陸心晗齊齊上前,“心婉(心晗)…”
饒是宋昭三人在武昇三人身邊練就不動聲色的神情,此時亦忍不住麵露驚訝。
三人互換眼色後,由歲數最長的宋昭開了口,“伯爺,兩位姐,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
陸叢遠幾人怔住,“您這是什麼意思?”
宋昭道:“公主讓我來送禮的對象,是陸大姐陸心顏!公主知她今日回府,特送上薄禮略表心意,並日後大姐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公主定會儘力相助,等大姐在伯府安頓好後,公主會親自邀請大姐相聚。”
什麼?陸叢遠呆了,高氏呆了,陸心婉陸心晗陸心芸呆了!
餘公公道:“三皇子也是如此交待,若陸大姐遇到難處,三皇子可以替其擔一二。”
靜石道:“既然大姐有三皇子和長安公主罩著,那我回去告訴公子,讓他可以放心了。”
高氏陸心婉幾人氣壞了,憑什麼一個被趕回來的失婚婦人,得到這麼多貴饒另眼相看?四雙眼睛像四條毒蛇一樣看向陸心顏。
陸叢遠則複雜地看向陸心顏。
關於蕭逸宸公孫墨白武昇與陸心顏相識的傳聞,他亦有所耳聞,但他和他的那些同僚們,都認為不過是婦人們之間以訛傳訛,捕風捉影瞎編的故事,都沒人放在心上,聽過就一笑置之了。
可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事實啊!
如果陸心顏有三皇子幾人罩著,這以後的事情,有些棘手啊!
陸心顏對著宋昭幾人微微一笑,“宋昭姐姐,餘公公,靜石大哥,替我謝謝長安公主三皇子還有公孫公子的好意,我回來一切安好,就是阿娘生前遺願不能遵守…”
宋昭正要問什麼遺願,陸叢遠立馬道:“心顏,阿爹剛才的話還沒完,關於這稱呼的事情,你以後就繼續喚阿寧高姨娘,阿寧則喚你大姐,跟從前你娘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老爺!”高氏冷不丁的,又重新戴上了姨娘的帽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陸叢遠。
陸叢遠此時哪有時間理她,對著陸心顏露出溫和的笑容,“心顏,你覺得如何?”
“謝謝父親,阿娘在之靈定會倍感欣慰。”陸心顏道。
陸叢遠生怕她再提出要去祠堂祭拜的事情,忙轉移話題,“心顏,還不快帶宋昭姑娘、餘公公還有靜石公子去你的歡喜院坐坐?”
宋昭幾人連忙推辭,“大姐剛回來,我等不打擾了,公主(三皇子/公子)還等著回去複命,告辭。”
陸叢遠滿臉笑容地送走了宋昭幾人。
陸心顏目的達到,懶得在此多待一息,也告辭回了歡喜院。
高氏幾人氣得倒仰。
特彆是陸心婉,原本以為一切都是她的,哪知隻是一場白日夢,氣得臉都變形了,以前陸心顏在家的時候,她處處被壓製,如今高氏扶正了,陸心顏被廣平侯府趕回府了,她還是被壓製,這讓她心裡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阿娘!”陸心婉紅著眼眶道:“憑什麼以前所有好東西都是她的,現在還是她的?阿娘,我不管,您幫我爭過來!”
高氏更氣,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安康伯夫人了,卻被一個休回家的繼女光明正大地喊姨娘,傳出去她的臉往哪擱?
陸心晗雙眸一閃,“二姐姐,陸心顏以前是廣平侯世子夫人,又在那個什麼華衣祭上大出風頭,跟著封氏進過宮,我猜那些人見了她樣貌,覺得世間少有,所以才對她如此示好!”
陸心芸切了一聲,“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二姐姐!要是見了二姐姐,肯定不會如此!”
陸心晗點頭道:“我認同四妹妹的法,不過實話,陸心顏的臉,生得確實有幾分勾人!”
“那就毀了她的臉,看她用什麼勾人!”陸心芸不以為然道。
此話一出,陸心婉幾人立馬看向她,“四妹妹,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陸心芸拍胸脯保證,反正她也見不得那個陸心顏這麼受歡迎。
這時有個丫鬟進來,“夫人,老夫人找。”
高氏跟著丫鬟去到安康院,高氏問:“聽三皇子、長安公主、公孫公子,都給那個賤丫頭送禮了?”
“是的,姑母,都不知道那賤丫頭哪裡入了他們的眼?”高氏提起這事就來氣,自己寶貝女兒居然比不過一個被趕回來的和離婦人,真是氣死人了!
“讓車嬤嬤將下藥之事停了。”高氏吩咐道。
“為什麼?”高氏不解,她巴不得快點毒死那個賤人,讓所有貴饒眼光都聚在自己女兒身上。
高氏橫了她一眼,“蠢貨!三皇子、長安公主、公孫公子三人眼光都聚在她身上,還專程派人來看她!若此時出了什麼事,誰會相信是意外?一旦查起來,咱們伯府全部跟著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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