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書房門前。
“麻煩你了,齊飛。”陸心顏微笑送走齊飛和青桐後,輕輕推門走進去。
男人跟昨(日ri)一樣,斜躺在羅漢榻上,姿態瀟灑,永遠的月牙白錦袍,斜襟袖口處繡著朵朵藍色雲紋,美好如畫。
不過又似乎有些不同,比如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似乎比昨天柔和了些。
陸心顏深吸口氣,“蕭世子,請閉上眼。”
蕭逸宸看了她一眼,難得沒問什麼,坐直後閉上眼。
陸心顏從袖中掏出一物,將兩手(套tào)在其中,輕輕走近蕭逸宸,挨著他坐下。
蕭逸宸習武之人,五感本就比一般人靈敏,當閉上眼後,嗅覺和聽覺被無限放大。
他聽到窸窣的聲音,輕得像貓兒似的,還有大約是因為緊張,咽口水的聲音,以及那略帶輕喘的呼吸聲。
他聞到一股淡淡的牛(奶nǎi)香氣,夾雜著清新的蘭花香,另有一股若有似無說不上的幽香,那股香氣他記憶猶新,那是她(身shēn)上獨一無二的香氣。
幾種香氣混在一起,越發好聞,而且離他越來越近。
蕭逸宸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渾(身shēn)不由自主僵硬起來,思緒像蜘蛛網般,四麵八方蔓延開。
那股香味在他(身shēn)旁停下,並且移了移位,朝他又靠攏了些。
她想乾什麼她要乾什麼
撲倒他
那他從還是不從
這大白天的,合適嗎
“蕭世子”女子柔美如天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酥麻入骨,“可以睜開眼了。”
期盼中的撲倒落空,蕭逸宸頗有些失望地睜開眼。
然後,喉頭開始滑動。
白晳纖長,圓潤柔美的手指擺出蘭花指的造型,大紅色的豆蔻如鮮花一般開在她的手指甲上,妖美冶豔,像妖精似的。
如上好羊脂般的兩手手腕並在一起,用一條鮮紅色的絲帶,綁成蝴蝶結的造型。
那是拆禮物的蝴蝶結。
古代沒有這種習俗,然而有些東西,似乎無師自通,古今通用,蕭逸宸看到那手腕間蝴蝶結的第一眼生出的念頭,就是恨不得拆了它。
“蕭世子,這是送你的禮物,喜歡嗎”小妖精眨著眼。
蕭大爺的喉頭又開始滑動,他盯著那手緊緊不放,“這本就是我的。”
眼裡的光芒實在亮得嚇人,讓陸心顏有種他想將她的手指咬下來吃下去的錯覺。
“你要是答應我的提議,以後我天天變著花樣來,可好”小妖精魅惑道。
一個好字差點衝口而出,蕭大爺勉強定住心神,將眼睛移開,投到陸心顏的臉上。
兩人靠得有些近。
這一對望,蕭逸宸清楚看到那雙濕漉漉的眸子裡,自己暗捺不住(情qg)思的倒影。
他有些狼狽地垂下眼,不小心落到陸心顏(胸xiong)前的高聳上。
這一下,眼睛像被粘住似的,再也移不開了。
那裡隨著呼吸一上一下,有著無法用世間言語描述的柔美弧度。
蕭逸宸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女人(身shēn)上,還有比手更吸引他的地方,他所學的詩詞歌賦,沒有一個詞能描述出現在他所看到的,那種震撼人心的美麗
“好不好嘛”小妖精撒著(嬌jiāo),她還沒發覺某人眼光的落腳點。
蕭逸宸用儘最大的意誌力,將眼睛從那美麗的高聳處移到那玉手上。
發覺那玉手依然很有吸引力,但是,他腦海裡,卻有了彆的更清晰動人的畫麵。
一呼一吸,一起一伏,那形狀真好看,不知手感如何
他自小受的教養告訴他,不可妄動邪念,但這一刻,什麼道德禮法,通通見鬼去吧
“不好”
陸心顏笑臉凝結。
這大爺是不是真有毛病啊明明瞧他一臉喜歡到不行的樣子,為什麼偏要違心的拒絕“為什麼”
“不夠”隻是手,哪裡夠
不夠是嫌她做得還不夠好陸心顏將僵硬的手放下,絞儘腦汁開始想,她哪裡做得還不夠好,不能讓他滿意。
想啊想,終於想到了。
陸心顏站起(身shēn),退到一米開外的地方,以端莊萬分的姿勢行了個禮,“蕭世子,我知道您喜歡的是端莊得體的女子,不喜歡水(性xg)揚花的,從今以後,我保證,一言一行謹守婦德婦言,絕不做任何有違婦德之事,不管在您麵前,還是在他人麵前,絕不會讓人挑出半點錯,請蕭世子放心”
蕭大爺僵住,一口老血卡在(胸xiong)中,吐不出咽不下。
老子要的是你對彆人端莊,對老子不端莊,你懂嗎
“蕭世子,這下您滿意了嗎”陸心顏眨眨眼。
“出去”蕭大爺氣得手一指門外。
陸心顏懵住發生什麼事了這大爺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
“要我親自動手,扔你出去嗎”蕭大爺咬牙,一字一頓道。
那個嫌棄萬分的語氣啊
陸心顏氣血倒湧,本姑娘都做到這份上了,你居然還不滿意
她怒氣衝衝地上前幾步,一把揪住蕭逸宸的衣領,“蕭逸宸,你做事能不能爽快點”
某人冷哼著挑眉。
陸心顏手下用力,惡狠狠道“反正你就是不同意我之前的提議是吧不同意拉倒,本姑娘再找條粗大腿,這全京城又不是隻有你一個有本事”
可有本事的,我隻認識你一個啊陸心顏淚流滿麵,可狠話已經說出,收不回。
“我同意。”
“啥”陸心顏大腦一時當機。
“沒聽到當我沒說過。”某大爺傲(嬌jiāo)一哼。
“哪能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陸心顏趕緊鬆開手,彎下腰,笑眯眯地替他撫平前襟上的褶皺,心想這蕭大爺,原來是抖體質啊,她伏低作小,他就當自己大爺,她一發火,他立馬就慫了,真是
她手下這般動作,頭扭向一旁在心裡腹誹,渾然不覺自己的臉,離蕭逸宸的臉不過寸許距離。
他坐在榻上,方才被她拎著衣襟,頭向上仰著,她站在他(身shēn)前,方才揪他衣襟,頭低垂著,形成一種詭異的女上男下的親昵姿勢。
此時她的青絲自兩側飄下,輕輕撩撥著他的臉,唇齒間的淡淡幽香直鑽他的鼻子,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撫著他的(胸xiong)膛,蕭逸宸的心裡,像被貓抓般,撓心撓肺,撐在榻上的雙手,不自覺越來越用力。
陸心顏根本沒意識自己撩撥了什麼,很快站直(身shēn),笑吟吟道“多謝蕭世子,什麼時候找媒婆上門提親”
柔軟香甜的氣息移開,蕭逸宸很有幾分不滿,伸手抓住她的左手,用力一拉。
溫香軟玉在懷落了空,快撞到某人懷裡的時候,陸心顏驚呼一聲,右隻手撐住他的肩膀,坐在他(身shēn)旁。
反應這麼靈敏乾什麼蕭大爺不滿地咬了咬手中的小手,咬了左手還不夠,抓住她的右手又咬了兩口。
陸心顏咬牙受著,心裡發愁,他這麼喜歡她的手是好事,否則她也不能用這手讓他答應她的條件。
可太喜歡了總是咬呀咬的,也是愁人,看來以後成親後,她得找十個八個手漂亮的小妾放在院子裡,啥時候這蕭大爺想咬手了,拉個出來墊墊背。
“呀”她呼痛出聲,原來蕭大爺不滿她走神,用力咬了一口。
陸心顏陪著笑臉,心想您現在是大爺,是金主,“儘管享用,蕭世子,反正這手是您的,就求您口下稍稍留點(情qg),讓我少受點痛。”
某人不咬了,心不在蔫地放在手中把玩,或輕或重,揉捏摩挲,像擼貓似的,眼神卻不由瞟向(身shēn)邊女子的(身shēn)上,上(身shēn)。
那美麗的線條,一點一點清晰地刻入腦海,然後手下不自覺用力
“噝”陸心顏再次輕呼,“蕭世子,輕點好嗎”她可憐兮兮地道。
再摸下去,隻怕要失控了。
蕭逸宸鬆開手。
陸心顏連忙站起來退到安全的距離,笑容如花綻放,“蕭世子,那我回家等你好消息”
蕭逸宸抬起堅毅的下巴,琉璃眸裡閃著深邃莫測的光彩,“大小姐。”他柔聲喚道。
聲音輕柔動聽得如蠱惑人心的海妖之聲,陸心顏有片刻恍惚,“什麼”
“我是鎮國公世子,我的婚事,我作不了主。”
“什麼”陸心顏先是不解地問了一聲,接著瞪大眼,“什麼”
“我的婚事,隻有皇上能做主。”
陸心顏一腳踹翻一旁的圓凳,“你特麼地耍我”
某人好整以暇,“我隻是如實告之。”
“那你乾嘛不早說”
“我為什麼要早說”
陸心顏氣得想跳腳,“行,你大爺,你厲害本姑娘不陪你玩了,就當被狗咬了”
她轉(身shēn)朝門口衝去。
某人的聲音在後麵淡淡響起,“大小姐不是很厲害的嗎你可以想辦法讓皇上賜婚隻要賜了婚,蕭某不從也得從了。”
賜婚咦,對哦陸心顏生生停住腳。
“容蕭某提醒一句,皇上不是棒打鴛鴦之人,但朝中局勢你也清楚,皇上現在不想放權,所以幾位皇子親近之人的婚事,他必定慎之又慎。”
陸心顏轉過(身shēn),“你這話什麼意思能不能說得明白點”
“自己想。”某人往榻上一躺,寬厚的背背對著她,意思是送客。
陸心顏齜齜牙,轉(身shēn)走了。
沒多久,齊飛進來,“少爺。”
蕭逸宸坐起(身shēn),重新恢複以往疏離淡漠冰冷到不近人(情qg)的樣子,“外麵關於我功高蓋主的傳聞,傳到皇上耳朵裡了嗎”
“少爺征西立了大功,皇上龍心大悅,暫時沒人敢在他麵前嚼舌根子,不過屬下猜測,這傳聞遲早會被皇上知曉。”
“嗯,很好,下去吧。”
齊飛不解問“少爺,您為何要這樣做皇上雖然不是度量狹小之人,但沒有哪個上位者,願意被下屬的光芒掩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什麼大事”齊飛疑惑道,少爺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
某人眸光一閃。
終(身shēn)大事
陸心顏回到安康伯府沒多久,聖旨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康伯府大小姐陸心顏,其丫鬟白芷,於雲宵山莊救駕有功,即(日ri)進宮領賞”
“謝皇上”陸心顏和白芷齊聲道。
陸叢遠容光煥發,樂嗬嗬地道“公公遠來辛苦了,隨陸某一起去花廳歇歇。”
太監道“多謝伯爺好意皇上還等著奴才回宮複命”
“那陸某送您出去。”
“有勞伯爺了。”
陸叢遠躬著腰,“公公請。”
小高氏哼了一聲,扭頭就走,關於((賤jiàn)jiàn)賣皮貨被坑的銀子,如今是連找個由頭從陸心顏(身shēn)上討回的念頭都不敢有了。網
陸心婉一如以往地嫉妒加憤怒,倒是難得陸心晗的眼光,第一次沒有隨同陸心婉的步調,而是一直落在陸心婉(身shēn)上,閃爍不停。
陸心顏不屑搭理幾人,回了歡喜院。
不一會,武昇公孫墨白嚴玉郎嚴卿若等人的禮,相繼送來,除了陸心顏的,還有陸子儀的,均是祝賀安康伯府成功洗脫罪名,平安歸來。
陸叢遠陸子儀等人雖前天就回了,不過刑部一(日ri)沒有公布最後的結果,就代表沒有完全洗脫嫌疑。
今(日ri)皇上的聖旨一到,代表刑部已經有了結論,因此武昇等人的禮便跟著來了。
除了這幾人的,還有武轅的。
武轅送的禮裡麵,有一份指定給小荷的。
小荷先是一楞,待接過打開一看,更是呆住了。
烏金雕花木盒裡,靜靜地躺著一支玉簪子,玉是好玉,簪子的手工卻一般。
小荷楞楞地取出,盯著簪子上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出神。
她記得,大皇妃夏錦心也有一隻這樣的簪子,隻是那支上麵的荷花是盛開的,而她這隻,是未盛開的。
夏錦心曾說,那隻簪子,是大皇子親手雕的,在選妃的時候,送給她的,代表他相中了她做他的王妃。
小荷耳邊又響起夏錦心說的話如果我不在了,你願意代替我,陪在大皇子(身shēn)邊嗎
願意嗎當然願意,她願意天天看到他,可是,這樣對嗎大皇子(身shēn)邊有皇妃姐姐啊
陸心顏看著這支簪子,再看看小荷,突然意識到,事(情qg)好像有點嚴重了。
明明不久前小荷還一臉懵懂的樣子,怎麼轉眼就一副陷入(情qg)網無法自拔的模樣
這少女的心思,果真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第二天一早,陸心顏帶著青桐白芷進了宮。
隆德帝召見的是陸心顏和白芷,陸心顏便讓青桐去了武蓁的鳳陽宮,自己則和白芷,在太監的帶領下去見隆德帝,接受賞賜,順便拜謝天恩。
陸心顏來了皇宮兩次,都是在花團錦簇的後宮行動,難得見到莊嚴肅穆的(殿diàn)宇,心裡也跟著莊重起來。
走了近半個時辰,走得陸心顏全(身shēn)都發(熱rè)了,終於到了隆德帝接見大臣的文德(殿diàn)。
“皇上,安康伯府大小姐陸心顏,白芷姑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