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們一行人被風吹得狼狽不已,那大爺,卻像禦風而來的仙人。
陸心顏咧開嘴,笑得甚假,“蕭世子,好巧哦~”
“巧嗎?不覺得。”某人挑挑眉,“你不是聽齊飛說我要來南山,所以特意來的嗎?”
噗!你大爺的,啥時候變得這麼不要臉了?分明是你自己聽齊飛說我要來南山,你才來的吧!
“嗬嗬,讓蕭世子誤會實在對不住了!”陸心顏學他挑挑眉,“為了不讓蕭世子誤會,咱們就當沒見過,各忙各的!”
某人頓時黑了臉,陸心顏優雅地行個禮,“蕭世子,您慢慢逛,我們也要去忙了!南山這麼大,應該沒什麼機會再碰上,下次再見!”
蕭逸宸咬牙瞪著她。
這時小猴子跑到小荷身邊,在她耳邊迅速說了兩句,小荷眼睛一亮,“小姐,我和小猴子去那邊,先走了!”
說完不等陸心顏反應,立馬背著小背簍和小猴子高興地跑了。
這個小丫頭!“小心點!注意安全!”陸心顏在後麵喊了一聲。
回過頭,隻見蕭大爺傲嬌地揚起下巴,“你家丫鬟拐走了我的小廝,我現在沒人伺候了。”
陸心顏嗬嗬笑了兩聲,“星羅,你留下伺候蕭世子,務必讓他滿滿意意的,否則唯你是問!”
星羅抿唇一笑,“是,小姐!”
蕭逸宸的表情頓時垮了,琉璃眸子一眯,拔高音量,“郡主!”
“在!”陸心顏笑容滿麵,“蕭世子,還有什麼吩咐?要是擔心星羅一人伺侯不好,除了白芷,這裡還有青桐幾人,任你挑選。”
“任我挑選是吧?”那眸子一掃過來,陸心顏猛然意識到剛才好像說少了兩個字,應該是‘除了白芷和我,其他的任你選’。
不等她開口糾正,某人抬手一指,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那就你了!”
嗬嗬,還真是讓她猜中了!陸心顏麵上露出為難的神情,“蕭世子,不怕告訴你,我這次來是為四姑找藥來的,隻怕沒時間招呼你,要是招呼不周,可就罪過了。”
蕭逸宸正要說話,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珠珠!”
陸心顏望過去,隻見宮錦從馬車上下來,正往她這邊走來,“四姑?你怎麼來了?”
宮錦訝異道:“不是你讓人給我送信,說這南山可能有醫治我臉傷的藥草,約我來一起找的嗎?”
“我…”陸心顏眨眨眼,我什麼時候讓人給你送信了?我是給李鈺送信,難道中間出了岔子?
“阿錦!”一道歡喜的聲音乍然響起,一身粉綠色華服的李鈺,興衝衝地從不遠處跑過來,“阿錦,你怎麼也來了?”
陸心顏斜眼看了看抬頭望天的蕭大爺。
“阿鈺,你也來了?”宮錦同樣歡喜詫異。
兩人感情越來越穩定,連稱呼也改了。
陸心顏咳嗽一聲,“是我想給你們驚喜,故意沒告訴你們通知了對方!”
“謝謝你,郡主。”李鈺笑得像個傻瓜,好在臉蛋生得好看,即使傻也傻得可愛。
“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找吧。”陸心顏吩咐道:“青桐,拿三個簍子過來,白芷,你將百蘭草的圖給他們看看。”
“是,小姐。”
白芷雖然封了明芷鄉君,不過根本沒放在心上,以前怎樣,現在還是怎樣,隻當自己是白芷。
陸心顏也一樣,隻當她是白芷。
青桐利索地拿了三個簍子過來,陸心顏一行加上李鈺,有十一人,所以多備了幾個,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李鈺和宮錦識趣的一人拿了一個,還剩最後一個,青桐望著陸心顏,陸心顏望著蕭逸宸。
蕭逸宸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讓我背那個東西找草?”
“不然呢?”陸心顏從青桐手中接過,笑眯眯道:“蕭世子,我親自替你背上!”
她壓低音量,“四姑是你叫來的吧!?”
意思不言而喻,要是他不背簍子,她就將這事曝光!
蕭逸宸識趣地兩手一伸,咬牙,“替我背上。”
“蕭世子,郡主,我和阿錦去那邊,先走了。”李鈺說完,拉著宮錦的手就走了,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他當然不願有人在一旁跟著當電燈泡。
宮錦小跑跟在他後麵,臉上熱得不行,還好有麵紗覆著,不至於讓人看到她的羞窘,“珠珠,蕭世子,各位,晚點再見。”
“李鈺,好好照顧四姑哦~晚點回來沒關係,我們不著急回去的~”陸心顏在後麵壞心地喊了一句。
李鈺回頭衝她大大地咧嘴一笑,緊接著麵孔一扭,馬上轉回了頭,看來是被宮錦擰了一下。
一看就是個妻管嚴的,以後四姑肯定不會被欺負,真好!陸心顏笑眯眯地想。
“小姐,我們去那邊了。”
梳雲極有眼力見的,拉著掠月走了。
接著青桐和白芷,星羅和夏知,也分彆走了。
歡喜院的人雖然和諧,但還是有自己的小幫派,現在兩兩一離開,就非常明顯了。
最後剩下陸心顏和蕭逸宸。
“走吧,蕭世子。”陸心顏抬腳往東麵走去,那邊沒人去。
青桐和白芷去的是南麵。
百蘭草向陽而生,太陽東升西落,南麵陽光充足,最有機會找到百蘭草。
“青桐姐姐,我在邊附近找找,你到那邊看看。”白芷道:“要是有類似的,你再喊我去辯。”
“沒問題。”兩人一左一右分開。
百蘭草隻有白芷認得,所以今天雖然來了這麼多人,但主要的任務還是壓在她身上,所以她找得非常認真。
剛開始彎著腰一寸一寸慢慢看,後來腰累了,也不顧什麼形象,趴在地上找。
找著找著,突然手不小心摸到一個熱呼呼的東西,抬眼一望,是一雙粉色的繡鞋。
接著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響起,“啊!什麼東西摸我的腳!?”
白芷連忙站起身,“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趾高氣昂地道:“哪裡來的鄉野丫頭?敢弄臟我們小姐的鞋子,快點給我們小姐弄乾淨!”
白芷手上全是泥,將其中一隻粉色繡鞋弄臟了,她從懷中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對不起,我馬上幫你擦。”
她蹲下身,正要伸手去擦那上麵的泥,那隻腳卻突然離開了。
那位小姐聲音很是溫柔,“你手上有泥,如今拿了帕子,帕子也沾上了泥,你用沾了泥的帕子來替我擦鞋,不是越擦越臟?”
白芷不知她是何意,但確實是她有錯在先,遂先用帕子將手擦乾淨,又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望著那位小姐道:“我現在手乾淨了。”
那位小姐生得很是好看,明亮的雙眼,挺俏的鼻子,淺茶色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肢,披著一件繡著金梅的粉色披風,正是許久未見的溫如香。
陸心顏和溫如香前後見過幾次麵,舞陽侯府、素染坊、蘭英山莊,恰好都沒有帶白芷,所以兩人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白芷以為她就是個出來遊玩的小姐,溫如香以為白芷是個鄉野丫頭。
為了方便找藥,白芷穿著簡單的青衣便服,又在地上趴了許久,身上臉上都是泥,確實像個天天跟泥土打交道的鄉野丫頭。
“手乾淨了,誰能保證你的帕子是乾淨的?”溫如香微笑著反問。
原來對方想占理不饒人!白芷淡淡行禮,“既然小姐嫌我不乾淨,那我就不討小姐嫌了,請問小姐這鞋子多少銀子,我賠銀子給你。”
“哈哈哈!”溫如香身邊一個丫鬟大笑起來,“小姐,這個野丫頭說要賠您銀子呢?”
她嘲諷地看著白芷,“你知道咱們小姐這鞋子是哪買的嗎?多少銀子買的嗎?你賠得起嗎?”
白芷將帕子慢慢塞回袖中,“請小姐給個數,我才知道賠不賠得起。”
丫鬟昂起下巴,“這是衣香閣新出的款式,一兩銀子一雙!估計是你們這種鄉下人半年的開銷…”
她得意的話還沒說完,一錠銀子被兩根纖細的手指頭捏著,遞到溫如香麵前,“這錠銀子有一兩多,不用找了。”
丫鬟張大嘴,溫如香臉皮抽了抽。
她此次來南山是來找人的,之前在不遠處的亭子裡等得無聊,看到趴在地上的白芷,起了戲弄之心,故意悄悄走到她麵前,讓白芷不小心摸到她腳上。
本來是想耍耍這個鄉下丫頭的,哪知人家麵不改色地掏出一綻銀子,還說不用找了,直接打了她們的臉!
見幾人張著嘴沒有反應,白芷直接將銀子塞到丫鬟手裡,行了個禮,“告辭!”
轉身走了兩步,後麵丫鬟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慢著!”
白芷轉過身,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子,她將銀子倒出來在手心,大大小小的碎銀加在一起,約有四五兩左右,“要是剛才那一錠不夠,我這裡還有,可以全部給你們!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意思就是彆再纏著我了,嫌一兩賠得不滿意,那就三倍四倍賠你,彆煩我了好嗎?
溫如香臉氣得抖了抖,以為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原來不知是哪來的暴發戶的女兒!居然用銀子來打她的臉!
她冷哼一聲,旁邊的丫鬟立馬上前,將銀子放到白芷手中,“誰要你的臭錢?我家小姐是安樂侯府的,那衣香閣就是我家小姐的,衣裳鞋子一天一雙不重樣,會連一雙鞋子都損失不起嗎?”
“那你們想如何?”
“舔乾淨!舔乾淨我家小姐的鞋子!”丫鬟下巴一揚。
白芷臉冷下來,“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剛才並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故意還是有意的,反正現在你弄臟了我們小姐的鞋子,我們小姐心裡很不爽,你就得負責讓她心情好起來!”丫鬟伸手扭住白芷的手腕,“過來,舔乾淨。”
白芷從小體弱,又因為習醫,從未乾過粗活,力氣不大,被那丫鬟一拉,竟是不由自主跟過去了。
“青桐姐姐!”白芷高聲喊道。
可惜她現在站的位置是背風,風很大,她聲音再大,風一吹很快就散了,已經離得有點遠的青桐,根本沒留意到這邊的變故。
“喊奶奶都沒有,彆說喊什麼姐姐了!”丫鬟將白芷拉到溫如香麵前,使勁往下按,“舔!”
“慢著!”溫如香伸手製止。
丫鬟手下頓時減了力,不解地望著溫如香,“小姐,您這是…”
小姐要是不同意她的建議,應該一早就製止了,怎麼會事到臨頭才製止?
溫如香沒有理她,而是伸手抬高白芷的下巴,“青桐?是不是新封的珠珠郡主身邊的那個青桐?你是陸心顏身邊的丫鬟?”
如果是陸心顏身邊的丫鬟,身上帶著幾兩銀子出門,那就不足為奇了。
“你家小姐也來了南山?在哪裡?”溫如香手指略略用力,微笑問道。
白芷在腦海中飛快地整理著思緒,從剛才的話裡,可以判斷出眼前這位安樂侯家的小姐,是認識小姐的,但既然認識還抓著她不放,說明她跟小姐的關係不好,更有甚者是對小姐懷有敵意的。
這種情況下,白芷當然不會選擇說了。
她沉默不語。
溫如香笑了笑,鬆開白芷的下巴,“忘了陸心顏身邊的丫鬟,個個都對她忠心耿耿。”
她擦了擦手指,吩咐身邊人,“讓她舔乾淨我的鞋子!”
先前提議的丫鬟退怯了,“小姐,珠珠郡主如今是京中的紅人,皇上太後看中的新寵,要是欺負了她身邊的人,奴婢怕郡主不會放過咱們…”
“怕什麼?她有靠山,難道我就沒有靠山了嗎?”溫如香冷笑一聲,“若是今日之前,我或許會忌憚,但現在,我有什麼好忌憚的,一個小小的郡主而已,有什麼不能得罪的?更何況是她身邊的丫鬟,快動手!”
“是,小姐!”丫鬟無耐,隻得讓另一個丫鬟一起上前,一左一右將白芷按在地上,將她的頭按到溫如香鞋子上方。
白芷拚命掙紮,奈何她本來體弱力小,兩個丫鬟又大力,竟是掙不得半分。
“溫小姐膽子不小啊!”一道調侃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亭子裡傳來。
溫如香抬眼望去,臉色變了變,“公孫公子好興致,這戲看了這麼久才出聲,為何不等到戲結束呢?”
公孫墨白一身紅衣,趴在亭中,手臂擱在欄杆上,下巴擱在手臂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那張前兩天被秋無涯揍過的臉,青青紫紫,煞是精彩。
“我先前不知道你欺負的人是誰,所以本來是想看完整場戲的,後來我知道了,為了溫小姐著想,便提前出聲了。”
“公孫公子何出此言?”溫如香與陸心顏幾次交鋒,都有公孫墨白的影子,而且公孫墨白很明顯是站在陸心顏那邊的,所以她對他,也不是像以前那麼客氣。
公孫墨白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白芷,“溫小姐,你知道她是誰嗎?”
“珠珠郡主身邊的丫鬟。”溫如香道。
“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溫如香不屑道:“一個丫鬟而已,我犯得著知道她的名字嗎?”
公孫墨白抬眸看了看她,“溫小姐底氣很足啊,看來傳聞你的靠山要回來這事,是真的了。”
溫如香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她叫白芷。”公孫墨白邪氣地笑了笑,“還有一個名字,明芷鄉君!”
“什麼?”溫如香這下臉色大變,她欺負陸心顏這個郡主身邊一個犯錯的丫鬟不算什麼,有那個靠山在,沒人敢找她一點麻煩,可若她欺負的,是皇上一起新封的明芷鄉君,還讓人家舔她的鞋子,這可是欺君之罪了!
但公孫墨白這人一向沒什麼真話,又偏幫陸心顏,溫如香十分懷疑他是故意這麼說來嚇唬她的。
“我不信,除非她能拿出證明來。”
公孫墨白看向白芷,“明芷鄉君,你不是有什麼腰牌嗎?拿出來給溫小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