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顏這一想起,對原主的淺薄無情深感無耐,“給我瞧瞧!”
夏知將信遞給她,陸心顏接過,隻見信封上寫著“安康伯府珠珠郡主親啟”字樣。
字體剛勁有力,估計是出自那個便宜舅舅林如喬之手。
舅舅給自己的外甥女寫信,不是寫外甥女珠珠,而是安康伯府珠珠郡主,光從這稱呼上就可看出,便宜舅舅對她頗有微詞。
珠珠郡主:小人林如喬冒昧給您寫封信,請您見諒,隻因家母病重,大夫言最多還有半年光景,這十幾年來,家母一直掛念您,盼能再見您一麵,懇請您念在身上有一絲林家血脈的份上,下月底家母五十大壽前,紆尊降貴來一次江臨林家,圓家母這個心願,小人將不勝感激!無論您想要什麼樣的排場,小人都會儘力滿足!小人林如喬敬上。
沒有舅甥情深,滿紙都是恭敬疏離,就像一個下人對自己主子提出非常不敬的要求,懇請主子諒解一樣。
陸心顏腦子裡隱約浮現以前原主辱罵林如喬及林家的話:一個低賤的商戶,也想妄圖攀上咱們安康伯府,滾回你們江臨去,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要出現在京城,讓我娘和我成為彆人的笑柄…
林如月去世後,跟著陸心顏一起陪嫁到廣平侯府的那些林如月從江臨帶來的老人,好像也被她以各種理由趕回江臨了。
這個缺心眼的!陸心顏一陣頭疼。
“夏知,備紙墨!”
“是,小姐。”
陸心顏提起筆,斟酌著寫了一封回信:舅舅大人,珠珠以前年少不懂事,說了許多不敬的話,懇請舅舅看在已故阿娘的份上,原諒珠珠這一回。這次外祖母大壽,珠珠一定如期趕到,並會送上一份讓舅舅滿意的大禮!不孝外甥女珠珠敬上。
江臨屬於甘山,靠近秦南,離京城約十來天的路程,陸心顏算算日子,等宮錦大婚回門後,十一出發,順利的話三月二十五以前就能趕到江臨。
有許多話在信裡也不好解釋,不如到了江臨後,親自向林家一家人賠罪,好好表現,爭取原諒。
寫完信讓夏知立馬派人送往江臨後,陸心顏精神很好,翻箱倒櫃找了些衣料出來,打算親手做份禮物送給宮錦和李鈺。
她嘴角噙著一抹邪笑,宮錦一份,李鈺一份,宮錦那份是早就想好的,至於李鈺那份,新婚禮物嘛,嘿嘿,便宜李鈺那小子了!
做了一半,夏知來喊她,原來陸子儀派人來說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陸心顏應了一聲,隨手將手中的東西往床上一放,離開了歡喜院。
安康伯府一群人見到她,除了陸子儀笑得開懷外,其餘人等看她的眼神均暗含敬意與恐懼!
救了瓦刺大王子,想出對付瓦刺大刀的金絲衣,更可怕的是,偷了三生花弄傷了長平公主,居然一點沒事的放出來了!她身後的蕭逸宸到底是有多厲害,犯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連皇上也不敢動她!
沒錯,除了陸子儀之外,所有人都覺得陸心顏之所以沒被問罪的原因,完全是因為蕭逸宸!
陸心顏不知道他們的想法,當然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她走到陸子儀旁邊坐下,“開動吧。”
其他人吃得如何陸心顏不知道,她自己倒是吃得很開心,皇宮裡的飯菜好看是好看,就是總是半冷不熱的,再好吃也有限,難得回家吃頓熱乎乎的熱食,陸心顏哪會理會彆人的眼光。
用完膳,陪著陸子儀走了會消消食後,兩兄妹道彆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入歡喜院,陸心顏瞧見自己屋子裡點著油燈,不由一陣狐疑,她剛才去用膳的時候,沒熄燈嗎?
這種小事她也沒多想,直接推門進去,卻見床上坐著一道月牙色身影,手中正拿著某物…細細欣賞。
陸心顏嚇了一大跳,“蕭…蕭世子,你怎麼來了?”
早上才分開,大晚上的又跑來,難道有什麼緊要事?
某人聽到聲音,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見,舉著手中不知道是什麼偏偏一看就渾身冒火的黑色小物件,問:“這是什麼?”
那聲音暗啞性感之極,陸心顏心頭一跳,看清蕭逸宸手中的東西後,火燒屁股似的跑過去,一把搶過塞進一旁櫃子裡,轉身淡定道:“這是送給四姑和李鈺的新婚禮物。”
“新婚…禮物?這禮物叫什麼名字?”
陸心顏隨口忽悠,“沒名字,隨手做的。”
特麼的她能說那叫性感睡衣嗎?
蕭逸宸不知為何,一想到那黑色的小東西,就覺有股無名之火冒起,“咱們成婚的時候,你也會做一樣嗎?”
想得美!那是給李鈺的福利,不是你的,彆想太多!
“自己送自己禮物,太奇怪了!”陸心顏為防止蕭逸宸再問些奇怪的問題,比如那東西有什麼用途等等,連忙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很自覺地挽住他胳膊,“這個時候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緊要事?”
幽幽香氣配著一張笑盈盈的俏臉,蕭逸宸頓時忘了想問的話了,不由自主答道:“被羊爾坦收買的那個小頭目,是被無影門的殺手殺死的!”
“無影門?”陸心顏驚呼,“那不是大皇子讓馮姨娘買凶的那個殺手組織?難道這事與大皇子有關?”
“無影門是殺手組織,任何人隻要有門路找到他們,出得起價錢,都可以讓他們去殺人,不一定是大皇子。”蕭逸宸道:“也可能是皇後。”
“皇後?”陸心顏驚呼,“她與羊爾坦有勾結?”
“不一定是勾結,可能是順水推舟!”蕭逸宸道:“羊爾坦與巫舞的行動均在皇宮內進行,那是皇後的勢力範圍,裡麵布滿她的眼線,如果她在無意中得知羊爾坦與巫舞有意利用你來對付我,一定會樂見其成!再加上長平公主為我所傷,皇上隻是過後將我叫去訓了一頓,沒有治你我的罪,皇後心中一定憤怒無比,所以那個小頭目可能是在她的授意下被羊爾坦收買,等羊爾坦離開後,她再派殺手殺人滅口。”
“原來如此,不過她沒料到最後被羊爾坦抓走的人是孔羽兮。”
“對皇後來說也不虧,孔尚書會將這筆賬算到你我頭上。”
“說得也是。”陸心顏打個哈欠,推了推某人,“我會小心點的,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某人聞絲不動,“正事說完了,說私事。”
私事?該不會又說到剛剛那禮物上去吧?陸心顏眼珠子轉動,想著等會如何移開話題。
蕭逸宸伸出手。
“乾什麼?”
“禮物。”
果然如此,這家夥…“那是給四姑的…”
“你送大王子禮物,送宮四姑娘禮物,連李鈺也要送!我呢?”某人臉臭臭的,“為什麼不送我禮物?”
啊?還好還好,隻要不繼續糾結那個就行了!陸心顏鬆口氣,“這…找不到名目送。”
“找不到名目?”某人氣壓極低地壓向她,“你是我的未婚妻,送禮還要名目?”
“那你想要什麼,我送你。”見某人似乎有吃醋的征兆,陸心顏隻好順著問,轉念一想,氣勢蹭的一漲,“不對,我不是送了你羽絨衣嗎?”
“那是普通禮物,我指的是定情信物!”
定…情?呸,又沒定情,哪來的定情信物?陸心顏腰杆一挺,“你也沒送我!”
“朱雀堂的那塊玉佩就是。”
“那不是補送我的生日禮物嗎?什麼時候變成那啥…信物了?彆想蒙混過關…”陸心顏猛地瞪大眼,“原來你早就對我有預謀!”
親爹都不會送這麼大的禮做生日禮物吧,何況那時候他們僅僅隻是認識而已!虧她還以為他是正人君子,原來一早就包藏禍心!
之前得知那塊玉佩是朱雀堂的信物,她知道蕭逸宸早就對她有好感,現在發覺原來不是好感這麼簡單,而是他那時已經認定她了!那塊玉佩不是怕他不在、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人幫她解決的玉佩,而是一塊定情信物!
“難怪你不停暗示我,讓我找個粗大腿抱上。”陸心顏嗬嗬磨著牙,“所以即便當初我不主動找你,你也會想辦法讓皇上賜婚是不是?”
蕭逸宸給她一個自己蠢怪誰的眼神!
陸心顏氣得恨不得咬他兩口,想想自己當初費儘心思、拋棄自尊想抱上人家大腿,搞了半天,人家一早就在那設了個套,等著她自己鑽進去!不過,嗬嗬,她有成親協議在手!哼,讓你算計我,最後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陸心顏這一想心氣平了些,“那我下次選個禮物送你。”
“其實,如果你願意將自己當禮物送給我…”某人啞著聲音,暗戳戳地靠近。
陸心顏嘿嘿兩聲,給他一個大白眼,當她還會信他嗎?到時候豆腐吃了,禮物還是照要!
“對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見她如此一本正經,蕭逸宸隻好坐正,“什麼事?”
“下月底我外祖母五十大壽,我四姑回門後,我去江臨給外祖母賀壽,大約在四月底前回來。”
蕭逸宸聞言立馬皺眉,“江臨?祝壽?”豈不是近兩個月不能見?那怎麼可以!
“我外祖母家,長這麼大,我就小時候去過一次,外祖母身體不好,很掛念我,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這樣的理由,蕭逸宸拒絕不了,麵色黑黑的。
“好啦,彆不高興,最多這些日子我多陪陪你。”陸心顏主動靠近他,伸手將他兩邊的嘴角向上一扯。
望著那燦爛的小臉,蕭逸宸氣也氣不起來,將人往懷裡用力一拉,“什麼都聽我的?”
“…看情況…唔…”話沒說完,已被人狠狠吻住。
陸心顏想著接下來近兩個月不見,便不再掙紮,摟著他的脖子,順從地配合…
——
皇宮裡,得知自己眼瞎毀容真相的武婉嚎啕大哭,皇後摟著她傷心不已。
瓦刺使臣團走了,陸心顏等人離了宮,隆德帝便解了皇後的禁。
“母後,長平以後可怎麼活啊?母後,長平不想活下去了…嗚嗚…”
“你胡說什麼?皇祖母父皇母後都健在,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誅心的話?”皇後哭著斥責,“長平,母後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母後,你讓人殺了陸心顏!馬上殺了她,隻要她死了,長平就答應您,好好活下去!”武婉歇斯底裡尖叫。
皇後流著淚的眼裡,射出狠毒的光芒,“長平,你放心,母後不光會殺了陸心顏,還會讓你嫁給蕭世子!”
武婉聽得可以嫁給蕭逸宸,麵上露出久違的光彩,“真的嗎?母後,您真的同意讓長平嫁給蕭世子?”
皇後心酸地看著武婉,女兒現在這個樣子,嫁給誰能幸福?還不如如她的願,她的傷是蕭逸宸弄的,那就讓他娶她,用一輩子來贖罪!
“母後什麼時候騙過你?”皇後愛憐地拭去武婉眼角的淚水。
“謝謝你母後,謝謝你!”終於要得償所願的武婉,流下幸福的淚水。
兩人抱著哭了一會,待情緒平複些後,武婉道:“不過母後,陸心顏並不是那麼好對付,如今肯定更加防備,母後打算如何對付她?”
皇後道:“她身世簡單,安康伯府沒什麼人在朝廷,又有鎮國公府的維護,想抓她的把柄確實不容易,所以母後打算從彆的地方入手來對付她!”
“彆的地方,哪裡?”
“她的外祖家,江臨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