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宸輕輕瞥了一眼金宇,金宇隻覺一陣冷風吹過,渾身一個冷顫,乖乖閉上嘴,學青桐齊飛還有子言一樣,將自己當成透明人。
蕭逸宸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摸摸陸心顏的小臉,“開始吧。”
“那我開始了。”陸心顏小心翼翼地從上手臂處輕輕纏繞,每繞一下,便問道:“痛嗎?”
“不痛。”
“痛嗎?”
“不痛。”
“痛要出聲,我再輕一點。”
“嗯,真的不痛。因為是你在替我包紮!”不管有多痛,看到你緊張認真的模樣,我就不痛了。
金宇:娘呀,我的雞皮疙瘩!三師哥,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這情話誰教你的?我也要學!
陸心顏聽得心裡甜滋滋的,纏一下問一聲,纏一下問一聲,最後在尾部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後,輕輕在上麵印上一吻,俏皮道:“蕭世子,這是有魔法的吻喲,可以止痛!”
蕭逸宸不懂什麼是魔法,見到她的笑,心情愉快,不由自主點頭,“嗯。”
金宇看看自己被綁得亂七八糟的手臂,再看看蕭逸宸那綁得異常好看的手臂,不顧蕭逸宸的警告,當場炸毛:“你…你個醜…三師嫂,你怎麼這麼偏心?為毛三師哥的綁得那麼漂亮,我的醜成這樣!?”
陸心顏嫌棄地看他一眼,“你那是練手,你三師哥是用心,能一樣嗎?再說了,你跟你三師哥能比嗎?他是天上的月亮,你是地上的雜毛!”
青桐&齊飛:小金毛你個白癡!
子言:…我受傷了,頭暈,什麼也沒聽到!
金宇胸口猶中冷箭,差點吐血。
蕭逸宸聽到陸心顏後半句後,眼中聚起的風暴迅速散去,半眯著眼,警告地瞪了一眼金宇。
金宇後背一涼,腦中不知想到什麼,迅速垂下眼。
“蕭世子,你不用護著我,我會緊緊牽著你的袖子的!”陸心顏意識到蕭逸宸之所有會受傷,大約是因為她在他懷中,他一隻手要護著她,還要替後麵的人開路,所以才會傷到。
“不行!”
“我堅決不鬆手,真的!這樣下去,你太危險了!”
“無論什麼情況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半寸!”蕭逸宸單手摟住她,將她的頭摟到他的胸膛,環著她的手臂用力,“我不能忍受,哪怕千萬分之一,失去你的可能。”
哪怕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願意冒險嗎?陸心顏眼睛一酸,在他懷裡悶聲應道:“嗯。”
剛剛沉寂下去的金宇,又開始了碎碎念:“三師哥,你這樣寵著一個女人,會被人爬到頭上作威作福的知道嗎?”
“我願意。”
金宇一噎,閉上嘴,暗中罵道:讓你多嘴!被噎死了吧?
幾人又開始前行,接下來大概半個多時辰,一切都很順利,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景象,也沒有任何攻擊,就像在野外的小林中踏春似的。
“聽著,”蕭逸宸突然出聲道:“以我的估算,快到出陣口了,最後時刻的攻擊最猛烈凶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絕不能走錯一步!”
之前不走錯都受到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攻擊,要是走錯,那還得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暗咬舌尖或掐大腿,讓自己更加清醒。
這時陸心顏無意間摸到掛在腰間的荷包,想起昨天哄囡囡時裡麵放了幾顆糖,連忙伸手一摸,果然還有一顆。
她心中暗喜,這個時候,一顆糖可以救一條命,可以讓人多活三天。
她悄悄拿出糖,趁人不備,塞到蕭逸宸口中。
不能怪她自私,不光是隻有蕭逸宸能帶他們出去,必須保存他的體力,更因為他是她的男人!
蕭逸宸低下頭,懷中小人兒笑眯眯地看著她,帶著一絲得意和求表揚。
他心中一軟,衝著那笑開的紅唇吻下去。
不是輕吻,而是撬開她唇,將那顆糖送到她口中,然後迅速離開。
金宇:臥槽!三師哥,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沉迷美色?
陸心顏舌尖嘗到那甜味,雙手勾住蕭逸宸的脖子,將他往下一拉,吻上他的唇,將那顆糖送回去。
金宇:臥槽槽!醜女人,你這樣不矜持,很快會讓三師哥對你失去興趣的知道嗎?
一顆糖在兩人唇舌送來送去的過程中,不堪承受其甜蜜之痛,斷成兩斷。
正好,一人一半。
兩人遂結束了這在外人看來,不分場合的甜蜜的親吻。
青桐:哇,小姐,牛!
齊飛:少爺,能看看場合嗎?雖然他被虐慣了,但偶爾能考慮一下他的心情嗎?
子言:…我受傷了,頭暈,什麼也沒看到!
金宇:突然覺得好刺眼好難過,怎麼回事?三師哥,三師嫂,兩個都討厭!
這時,一陣細小而密集的噝噝聲傳來。
“小心!”蕭逸宸道:“閉眼!”
陸心顏乖乖閉上眼,閉眼之前,她看到無數細小的繡花針,向他們襲來。
像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
蕭逸宸快速揮動袖子,將那些針揮開,懷中的陸心顏隨著的動作輕輕晃動。
然而她卻沒有一絲害怕,沒想過那些針有沒有毒,沒想過那些針會不會刺到她身上,她下一刻便會毒發身亡。
因為這個男人的懷抱,是讓人如此的感覺安心,即便麵對海崩石裂,萬丈懸崖,她覺得,隻要他在她身旁,她都相信他會帶著她活下去。
而且,就算活不下去,那又如何?跟他在一起,不能同年同月同時生,能夠同年同月同時死,也很浪漫啊!
身後不時傳來悶哼聲,大約是被那針刺到。
其他幾人都默不出聲,隻有金宇不停咒罵:草!彆被小爺知道這機關陣法是誰弄的,否則小爺弄死他!
不知過了多久,鼻端突然傳來久違的新鮮的空氣,夾雜著夜的清新,跟在陣法中完全不一樣。
“我們出來了。”陸心顏耳邊傳來輕輕的聲音,似怕會驚到她似的。
陸心顏睜開眼,發現此時已是深夜,頭上月兒散發著清輝,四周朦朧可見。
他們此時正站在一處非常寬敞的院子中央,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路,不遠處是涼亭,左邊是灌木叢,前麵是屋落。
整體院落的設計,跟普通的江臨宅院沒有區彆。
除了靜得可怕外。
陸心顏望著男人深邃如星空的琉璃眸,一抹驕傲的笑容,自唇邊層層疊疊蕩漾開,“蕭世子,我就知道你會帶我們出來的!”
她脈脈含情地望著他,一抹煞風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廢話!也不看看我三師哥是誰?”
陸心顏回頭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蕭逸宸同時道:“閉嘴。”
小金毛:受到萬點暴擊。
陸心顏問:“大家傷得如何?”
“我沒事。”青桐道:“手臂被針傷了,不過不嚴重,這針無毒。”
子言:“我沒事。”
齊飛:“無礙。”
金宇:“我有事!三師哥,我有事!”
沒人理他。
陸心顏斜斜覷了他一眼,廢話那麼多,有個屁事!她轉頭對著蕭逸宸甜甜一笑,“蕭世子,接下來怎麼辦?”
蕭逸宸唇角輕勾,柔聲道:“去房子裡看看。”
兩天一夜沒喝水進食,現在都急需補充體力。
“那走吧。”
金宇:為毛沒人理我!?
幾人正要離開,突聽後麵傳來驚喜的聲音,“姐姐!”
陸心顏回頭一看,隻見阿珠和吳恩,還有一個白發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除了吳恩外,兩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阿珠?小恩?”陸心顏趕緊走過去,“你們沒事吧?怎麼出來的?”
“姐姐,我們沒事,小恩受了點傷,沒大礙。”阿珠見到她興奮不已,“我也不知道怎麼出來的,本來被關在一間石屋裡,剛才突然打開,我們走了幾步,就看到姐姐了!”
看來是剛才蕭逸宸破了陣之後,也解了身在陣中的阿珠幾人的圍。
“這位是…”陸心顏看向那白發男子。
“是他救了我們。”阿珠道:“我和小恩一進鬼莊就掉到一個黑不隆冬的地方,還好他抓住我們,我們才沒怎麼受傷。”
陸心顏聞言不由挑挑眉,金宇說這個陣法時刻在變化,前一腳和後一腳進來的人,會進入截然不同的陣法中。
阿珠和吳恩如果手牽著手進來,會掉在一起倒不奇怪,但恰好碰到那個白發男子,也太巧了點!
她不動聲色地望望那男子,那人卻掃了她身旁一眼。
陸心顏回頭,原來蕭逸宸不知何時悄悄站在她身邊,剛才那男子應該是與蕭逸宸對望了一眼。
現在都身處未知境地,不宜為敵!
陸心顏道:“這位大俠,謝謝你救了我家妹妹。”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白發男子終於看向她,微微頷首,眼神有些微妙。
陸心顏客氣道:“我等現在要進去屋內,大俠是一起,還是…”
“一起。”
陸心顏:她就客氣問問而已。
沒想到對方還挺不客氣的!
不過也難怪,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願獨自一人。
一行人舉步向屋子走去。
剛走兩步,突然嗖嗖嗖,不是暗器的聲音,而是亮出兵器的聲音。
四周冒出密密麻麻的一群鎧甲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他們身上的鎧甲以及手中大刀,在月亮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場中所有人皆麵色大變。
特彆是蕭逸宸齊飛以及白發男子,他們幾個功夫最高,聽覺靈敏,對危險亦分外敏感,然而這一群人在冒出來之前,他們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臥槽,這又是什麼?”金宇忍不住罵道。
在這群士兵冒出後來,幾乎同一時間,蕭逸宸青桐及齊飛迅速恢複在陣中時的樣子,蕭逸宸在前,青桐齊飛一左一右,白發男子自動補位站在後麵,將受傷的幾人圍在中間。
這次陸心顏沒有站在蕭逸宸旁邊,而是站在蕭逸宸背後。
她看著他寬厚挺拔的背影,心裡沒有半點害怕,不管站在哪裡,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隻要他在,都那麼讓人安心。
一道沙啞的聲音,自那群士兵中響起,“幾位好本事!居然破了這天罡百星陣!數十年來,這天罡百星陣,是第一次有人破解!”
當然啦,也不看看破陣的人是誰?陸心顏與有榮焉。
金宇得意道:“遇到我三師哥,沒有破不了的陣!”
陸心顏狠狠剜了他一眼:死金毛,要你多什麼嘴?之前被困時,沒見你那麼信你三師哥,現在倒是會拍馬屁!
“是嗎?請問哪位是你三師哥?”
蕭逸宸走前兩步,拱手道:“在下正是,請前輩現身。”
他雙眼望向前方某處。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居然頗為豪爽,“年輕人,眼力不錯。”
隨後前麵的士兵讓開一條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從後麵走出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身量頗高,留著短須,氣度不凡。
男子走到士兵前站定,“年輕人,怎麼稱呼?”
“在下鎮國公府,蕭逸宸。”
那人吃了一驚,“鎮國公府?鎮國大將軍蕭山和其子蕭炎是你何人?”
“是在下祖父與家父。”
“原來如此,怪不得能解了這天罡百星陣。”男子道:“虎父無犬子!在下生平,最是敬佩鎮國公府兩位大將軍!不知兩位現在如何?”
此言一出,場中眾人皆心頭一跳。
十八年前,鎮國公府原是鎮國大將軍府,當今皇上登基時,廢太子叛亂,蕭逸宸的爺爺鎮國大將軍蕭山,與蕭逸宸的父親大將軍蕭炎,帶軍鎮壓,蕭山當場被敵軍亂箭射中身亡,蕭炎重傷昏迷數月,醒後下半身癱瘓,一生隻能在床上度過。皇上感念蕭家忠烈,特追封蕭山為老鎮國公,封蕭炎為世襲鎮國公。
這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人卻問他們現在如何?
蕭逸宸不動聲色道:“前輩認識祖父與家父?”
“兩位英雄人物,在下倒是想結識。”那人似憶起一些往事,麵上露出幾分寂寥。
金宇插嘴道:“既然知道咱們不是外人,可否放咱們出去?”
那人笑了笑,“如果你們沒破這陣,明早自會送你們出去!”
“可惜,你們破了這陣,見到在下,那就隻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