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河冷笑著嗬嗬兩聲,“丫頭,你少強詞奪理!我與二哥是不是林家人,不是你黃口白牙說了算!我林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區區外人指手劃腳!”
“既然二位老太爺自稱是林家人,說我是外人,那要不咱們打個賭,看誰是林家人,誰是外人?”邱芸道:“你們敢嗎?”
林雲湖不屑道:“我們是不會中計的!”
邱芸更加不屑道:“如果你們敢賭,無論輸贏,這林氏商行都是你們的!要是不敢賭,那就立馬滾!這點膽識都沒有,還想當林氏商行的主人!少丟人現眼了!”
這麼好的事?怕是有詐!可好不容易對方鬆了口,就此放過太可惜!
林雲湖與林雲河交換眼色後,林雲河道:“好,打什麼賭?”
“現在跟我出去,站在大門口,對所有江臨百姓大聲說:我是林家長房人,無論林家長房發生什麼事,我願與林家長房榮辱與共!”邱芸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我敢出去這麼喊,讓所有人都知道,讓他們來見證誰是林家人,你們敢嗎?”
林雲湖林雲河麵色大變,好個奸詐的丫頭。
他們兩房林府之所以沒事,一是徐池跟蘇盛打了招呼,另一方麵,是在事發後,他們主動跟江臨城的百姓們說,他們已經與長房林雲風脫離兄弟關係。
現在他們要是敢這麼出去喊一聲,隻怕那些百姓們的怒火,立馬引到他們身上,將他們撕個粉碎!
要是這樣,他們搶這個林氏商行乾什麼?
“算你狠!”林雲湖狠狠瞪她一眼,“三弟,我們走!”
兩兄弟剛轉身,後來傳來熱烈的掌聲。
“芸姨!乾得漂亮!”林星寒忍不住大聲喝彩,剛才邱芸說要用林氏商行做賭注,還說不論輸贏隻要敢賭都算林雲湖林雲河贏,當時他可嚇死了!沒想到峰回路轉,不過幾句話,就將那兩個老不死的嚇跑了!
太解氣了!
林如喬與林星寒是晚輩,心裡再憋屈,也隻能死死忍著,林雲風顧著兄弟情,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念及小時候和血脈親情,總是忍不住要放他們一馬,這才讓林雲湖林雲河一直想爬到他們頭上。
林老夫人朝她豎起大拇指,讚道:“阿芸,你真厲害!”
邱芸道:“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人,你就得比他們更不要臉!老太爺,老夫人,你們啊,就是太善良了!不光自己善良,還教得老爺少爺都善良!善良不是壞事,但太善良,善良到沒了原則分寸和底線,就容易被人利用!久而久之,那些規矩什麼的,全都沒了,最後吃虧的,不光是自己,還有身邊的人!大善即大惡啊,老太爺,老夫人!”
林雲風隻覺一盆冷水澆下來,澆得他整個人清醒過來,以往他不是沒按規矩罰過林雲湖林雲河,但時間一長兩人一求情一賣好,看在兄弟情份上,他立馬又心軟了,睜隻眼閉隻眼,由得他們去。
現在看來,一切禍根,都是出在他身上啊!還好,現在還來得及!
“阿喬,阿珍,從今日起,立馬將規矩立起來!不管是林氏商行的,還是林府的,以後不管是誰犯了事,一律按規矩辦事!”
“是,阿爹!”林如喬阮氏大聲道。
最高興的莫過於林老夫人了,“風哥,早該如此了,不過現在也不遲!哈哈哈,過了眼前這關,以後咱們林家定會順順利利的!”
青桐和韓嬸看著這一切,眼裡也露出欣慰的神色。
“老太爺,老夫人,可以用午膳了。”
“好,媳婦,阿芸,來,扶我起來,今天中午,我要大吃三碗!”
一行人剛離開思月院,正要前用膳,遠遠瞧見曲管事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林老夫人剛才出了口惡氣,心情甚好,笑道:“曲管事,你年紀不小了,慢點慢點,彆摔著了!”
曲管事邊跑邊喘氣道:“老太爺,老夫人,不…不好了!官府來人了,將咱們林府…包圍了!”
剛剛因為趕跑林雲湖林雲河而心情暢快的一行人,聞言麵色大變,林雲風道:“官府來人,可有說是為何事?”
曲管事跑到麵前,狠狠吸氣後道:“說…說是林府,勾結黑水崖劫匪,要將…府裡的人,全部抓起來!”
“什麼?”林雲風勃然大怒,“胡說!我們林府什麼時候與黑水崖有勾結了?是誰在誣陷?”
“老太爺,具體小的也不清楚,是巡撫袁大人親自帶人來的,已經闖…闖進來…”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威嚴的高喝:“將林府中人全部帶走,一個不留!”
林雲風隻見一名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指揮著著幾十個官兵,猜想其應是巡撫袁修,忙上前道:“袁大人!草民林府家主林雲風,草民一向循規蹈矩,從未與黑水崖勾結,請問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袁修冷笑一聲,“人證物證俱在,哪有什麼誤會?”
林雲風懵了,“證據?哪來的證據?”
“本官讓你心服口服!帶上來!”袁修大手一揮,隻見四個捕快,帶著一個五花大綁,口裡塞著爛布、不停掙紮的人過來。
那人身上皆是血跡,林雲風嚇了一大跳,待看清長相時,不由驚呼:“千大俠?”
袁修道:“看來果然是認識的!那本官就不是冤枉你了!來人,全部帶走!”
官兵們上來要動手,林星語嚇得躲在阮氏懷裡,林老夫人麵色慘白,青桐站在前麵,邱芸拉拉她的袖子,示意不要衝動,“袁大人,如果證據確鑿,我們願意配合,不過這裡女眷多,還有身體不好的老人家,請莫要讓人衝撞,免得壞了大人您的名聲。”
袁修意外地看了一眼邱芸,抬手讓官兵們先停下。
林雲風此時回過神來,“袁大人,千大俠於我親家小舅子有救命之恩,所以相識,卻不知他犯了何事?”
“林雲風,此人便是朝廷逃犯,黑水崖張大千,本官帶人親自在你林家彆院搜出,還有你們的書信往來,你休想蒙騙本官!”
“他…他怎麼可能是黑…黑水崖…”
林雲風話沒說完,張大千在掙紮中弄掉了嘴裡的爛布,大聲道:“袁修,我已說過,我與林府中人素無往來,隻是幾天前救過他們親戚一命,他們多謝我,讓我在彆院住了幾日!你們想將貢品被劫一事推到我老張身上,我認了,但林府中人是無辜的,你們休得胡亂誣陷…嗚…”
袁修一使眼色,一個捕快在張大千脖子處狠狠一擊,將他打暈了。
“是不是誣陷,本官自會搜查清楚,輪不到你來教本官如何做事!帶走!”
袁修扔下一句話後,立馬有官兵將林雲風等人團團圍住。
林家人氣憤不已,邱芸道:“老太爺,好漢不吃眼前虧!”
如果對方擺明要栽贓,這個時候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無用!
林老夫人裝作頭暈,拉過青桐,在她耳邊輕聲道:“青桐,走,不要回來。”
袁修之前讓人封住張大千的嘴,就是不讓他說話,現在說了一半將人打暈,擺明要拿張大千住在林家彆院的事大作文章。
她意識到有張大網,不知從何時起,就將他們林家悄悄網在其中,她知道林家這次,隻怕在劫難逃了,隻希望珠珠能沒事。
所以她讓青桐走,找到珠珠,再也不要回來。
青桐明白林老夫人的想法,想了幾息,道:“老夫人,我不走,我答應過小姐要護你們周全,我亦相信小姐,會救我們出去!”
她可以仗著功夫高,逃出去找陸心顏,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她,讓她想辦法。
但是這樣一來,林家一家人在牢裡,將會非常危險,特彆是林老夫人幾個女眷,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在那種肮臟的地方,誰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林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江臨城中肯定會傳開,有朱雀堂在,陸心顏定會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青桐決定留下來,守護林家女眷。
林雲風大聲道:“都不要反抗!我相信袁大人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定會查清真相,還我林府清白!”
袁修扯了扯嘴角,“算你們識趣!帶走!”
官兵們上前,將林府所有人戴上手鐐,帶走了。
躲在外麵看好戲的林雲湖林雲河,興奮得摟在一起歡呼,“太好了!惡人自有惡報!看吧,這下倒黴了吧?”
“都是二哥英明,早早跟他們表態,說咱們兄弟二人已與林雲風脫離兄弟關係,否則一定會被他們牽連!”
“三弟,立馬讓人通知林氏商行所有管事過來!我要宣布,從今天開始,林氏商行,就是咱們兄弟二人的!”
“是,二哥!”
“還有,我要立馬搬進林府!”林雲湖道:“三弟,你搬不搬?”
“搬!當然搬了,這祖宅本來就是咱們幾兄弟的,林雲風住得,我們當然住得!”
祖宅未必比林雲風為林雲湖林雲河新修的兩家林府好,但祖宅是權利的象征!所以兩人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決定搬進林府祖宅。
——
江臨衙門裡,不知是剛用過於刑還是怎的,血腥味很重,還沒用午膳的林老夫人一進去,就忍不住乾嘔起來。
阮氏連忙替她拍背,並懇請外麵的獄卒送點水來,獄卒不耐煩道:“有這麼嬌氣嗎?剛進來就喝什麼水?沒有!”
阮氏自小也是嬌生慣養,哪受過這種宵小的氣,氣得嘴唇直顫抖。
邱芸站起身,拿出一塊碎銀,笑容滿麵,“小哥,行行好,取點水來,這是請您吃酒的。”
獄卒見到銀子,眼睛一亮,上前從邱芸手中取過銀子,兩隻小眼睛一掃,見邱芸年紀雖不輕,但樣貌生得不錯,忍不住起了他心。
“這位小娘子,若是你願意付點彆的,彆說水了,好吃好喝,甚至放你們出去都有可能。”他色眯眯看著邱芸笑,一手伸進牢裡,想摸邱芸的手。
“啊!”一雙勁道十足的手捏上他的手腕,用力向下一壓,獄卒鬼哭狼嚎地慘叫。
青桐眼含殺機,“拿了銀子就給我送水來!否則廢了你的手!”
獄卒色厲內荏地吼道:“你個小娘皮!快鬆手,鬆手!啊!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小心我告到巡府大人那裡去,治你們罪加一等!”
青桐呸的一聲,“你一個小小獄卒,想見巡府大人,簡直不自量力!巡府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倒是我們,隻要巡府大人提審,就能見到他,到時候認罪前,拉著你墊背,你說巡府大人肯不肯?”
這世道就是這樣,善的怕惡的,惡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那獄卒不過是裝橫,遇到個不要命的,哪還敢裝?
當下灰溜溜地去取水了。
邱芸看了青桐一眼,青桐以為她不認同,解釋道:“我這是殺雞儆猴!不然有得被他們這幫雜碎欺負!”
“我明白,牢房裡什麼齷齪事都有,你做得對!你選擇留下來也是對的,我能對付二老太爺三老太爺那種無賴,但對付剛才那種齷齪無恥的人,還是得靠拳頭!經此一來,起碼這牢房裡,沒人敢再欺負咱們!”邱芸歎口氣,“我是擔心老太爺他們那邊。”
邱芸她們現在關在女牢這邊,女牢裡並不隻有她們林家的人,還有彆的女囚犯在,剛才她們進來的時候,那些人看她們的眼神,帶著赤裸裸的惡意。
若不是青桐露這一手,震住所有人,搞不好還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