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溫泉碎渣(1 / 2)

李崇實在為眼前如此明顯的對比有些心塞,他忽然轉頭看了一眼湯池邊的衣架上,上麵赫然撐掛了一件紗衣,那紗衣淡淡明黃色,這樣顏色在宮中誰人能穿已經不言而喻了,所以,所以,在這裡泡溫泉本來就是要穿衣服的是嗎?

這個認知讓李崇泡在溫泉中的身子都有些發冷,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席卷了全身,這實在是無法說了…

不過半晌這股子難堪都變成了倒打在宋離身上的耙子,他轉身看向了那個已經靠在湯池邊上衣袂在水中飛舞的人:

“你光顧著自己穿的這麼仙氣飄飄的,怎麼不提醒我一下要穿衣服?”

宋離聽著這話剛才的震驚都褪下去了幾分,升騰起來的水霧蒸的他的麵色不似從前那樣蒼白,對著倒打過來的耙子著實無奈:

“真是冤枉,我還不等說你就下來了。”

剛才分明是他自己都沒給他說話的時間,迅速脫了衣服就下來了,李崇想起剛剛的事兒也覺得他自己腦抽:

“我還不是怕你...”

宋離微微揚眉:

“怕我什麼?”

李崇也不是個忸怩的性子,當下開口:

“怕你不好意思先脫衣服唄,我才想著以身作則,先脫光免得你想東想西,誰知道淨讓你瞧笑話了。”

宋離玲瓏心思幾乎是轉念便將李崇細致周到的小心思都想了明白,心裡熨燙一片,當下半分不吝嗇於認錯:

“哪會笑你,是我的錯,沒有提醒你。”

李崇好哄的很,立刻開口:

“好吧,原諒你。”

他的手在水下抓著宋離那被漂浮在水中的衣擺,微微一側眼便能看到那水墨色的紗衣輕輕沾濕在他有些蒼白消瘦的胸膛上,那人墨色的長發也有一截沾濕在水中,薄紗半攏,又是自己的心上人,要不要用這種極致誘惑來挑戰自己自製力啊?

李崇深呼吸了幾次都沒有壓下去心底傳上來的那股子熱氣,看著身邊靜靜享受沐浴的美人,他忽然陰暗了,兩手一滑便遊到了那人的身邊,在那被水蒸的有些泛著粉白的麵上就印了一個響亮的吻。

宋離怕他沾濕傷口下意識扶在了他的手臂上要將人托起來,李崇笑道:

“彆緊張,我會遊泳,督主啊,你知道你一身紗衣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嗎?”

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了,李崇黏黏糊糊地在他身旁吐槽,宋離微微低頭看去,李崇光裸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過這泉水清澈,他再躲也沒能躲過那人的目光,那精神起來的東西就這樣被那人給瞧了去。

李崇彆彆扭扭地想轉身,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和宋離沐浴,還是不能給人一種他很是急色經不起誘惑的印象,萬一宋離下次都不和他一塊兒洗了怎麼辦?

念及不能因小失大,李崇強忍著,就在他想退縮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一個不大的力道鉗住,一個醞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親了就想跑嗎?”

李崇一聽有戲,立刻止住了剛才的念頭:

“跑什麼我是怕...”

“怕我不喜歡?”

李崇的愛重和小心宋離都看在眼裡,既然已經決定了在一起,他也不想李崇礙於的身子小心翼翼,他閉了一下眼睛複又睜開,拉著李崇的手漸漸向下:

“你上次見過的,不害怕的不是嗎?”

上一次床上的慘烈,雖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但是該看到的確實都看到了,隻不過相比於上一次,這一次的宋離才似乎終於打開心扉,他微微垂著眼眸,氤氳的水汽中李崇看不清他麵上的神色,隻能聽到那人的聲音有些低啞:

“剛剛受了刑的時候很疼,很疼,我那個時候很怕上恭房,但是卻憋不住,老太監說是因為傷口沒有長好,第一次,我第一次濕了褲子的時候曾經想過就此了結,刀都到了脖頸上卻終究沒有下去手。

周家先祖還染著汙名,安兒還沒有長大,我不能死,我就這樣屈辱地活下來了,萬幸傷口長的還好,我沒有和很多太監一樣留下漏尿的毛病,大概得益於我入宮之前將身上僅剩的銀子都給了掌刀的那位老太監了吧。”

宋離說到這裡的時候神色複雜難辨,悲切,悲哀,諷刺,唏噓,最後都化作了這十幾年來漫長的等待和忍耐。

李崇的心口卻像是被堵了一圈的棉花一樣,眼眶酸澀發熱,他都不敢想才十幾歲的宋離一個人入京是怎麼忍過那些灰暗時光的。

他附身將人摟到了自己的懷裡,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應該說什麼,倒是宋離顧念著他脖頸上的傷,手輕輕順著他的頭發,沉重的氣息在他的身上漸漸化開:

“我進京入宮的那刻起便已經是一副行屍走肉了,隻盼著周家能平反,安兒能長大,原想我一身臟汙不能玷汙了周家祖墳,日後就與孤魂野鬼相伴也挺好。

實在不曾想過還有今日,可以有一個喜歡的愛人,不計較我的身體,我的過往,能有此刻靜謐,便是我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了。”

隻有宋離自己知道李崇的存在意味著什麼,他就像是照進他陰暗生命中的一道光一樣,讓他還有活著的意義。

其實李崇之前隱約也感受的到宋離身上那種死一樣的沉寂,那是一種在一切終了之後再也不願堅持的疲累和絕望,他不斷吻著懷裡的人: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往後就都是好日子了,你進不了周家祖墳進我家祖墳也是一樣的,我也姓周。”

李崇的話讓宋離露出了兩分笑意,也回應了他的吻:

“好。”

他的手緩緩探向水下,李崇呼吸都是一窒,宋離知道他此刻難耐,隻是今日他剛受了傷,如何也不能再傷了他,所以隻能這樣幫他緩解一二,李崇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呼吸都亂了分寸,身體上的愉悅和心上的難受都隨著那一刻一並釋放。

宋離畢竟體虛,泡溫泉的時間不宜過長,時間長了這水霧便蒸的他有些頭暈:

“上去吧。”

李崇

再親了一下他的臉頰這才扶著他起身,仔細瞧著他的臉色,暗罵自己在這裡還貪歡:

“泡的時間有些長了,有沒有不舒服?”

宋離從水中站起來難免覺得身上重又無力,卻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身上暖了很多。”

外麵的天色已經漸暗,李崇隻叫了宋才一個人進來伺候,卻指了指剛剛換上中衣靠在軟塌上歇息的宋離:

“去伺候督主吧。”

他的頭發也沒有濕,此刻換上衣服放下頭發便沒什麼事兒了,倒是宋離頭發還濕著,宋才秉承著沒有嘴隻有耳朵的態度仔細幫宋離打理的頭發。

李崇看出他累了,上午本就折騰,這泡溫泉也耗精神,更何況剛才他還...估計這會兒他手都是酸的。

李崇給人裹了厚實的大氅,仔細蓋住了他的頭發這才扶著人回到了側殿,還不到晚膳時候,但是中午吃的那點兒湯水不頂飽,他現在五臟廟就已經叫囂了起來:

“你餓嗎?”

宋離一貫胃口不好,就少有餓的時候:

“中午你用的少,餓了吧?現在著人上晚膳吧。”

李崇麵上糾結:

“我不喜歡喝粥喝湯。”

宋離心疼他,當下讓張衝著小廚房下些軟爛些的麵條來,他記得李崇喜歡吃麵食,他胃口也不大,兩人晚膳用的極為簡單,不過李崇倒是吃的比中午飽了。

晚膳後顧亭便過來給李崇的脖頸換了藥,上藥的時候傷口難免疼,李崇皺著眉忍著,用了藥後他還想看折子卻被宋離攔了下來:

“不差這一日,剛剛受傷好好歇一天。”

這天大概是近些日子以來李崇躺下最早的一日了,以至於他躺在床榻外側都有些不適應,有些自嘲笑道:

“真是搬磚搬久了,閒下來就有一種內疚感。”

宋離用了晚上的那頓藥,漱了口才躺下,笑道:

“若是所有的皇帝都有你這樣勤政那可真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李崇不敢壓著受傷的那一側,便側身麵對著宋離,抬手隔著被子摟住了他的腰身:

“沒辦法,打工人的自覺,哦,對了,後日就是春闈了,明天你要不要出宮見見你弟弟?”

這春闈怎麼也算是個大考,宋離需不需要給許安定定神?打打氣?提起許安宋離還是有些張見的,畢竟上一麵還是他剛剛解毒那會兒,但是思索片刻還是拒絕了:

“不見了,免得他緊張,明日我寫一封信著人給他帶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