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已經讓人備了水,宋離進屋用乾淨的毛巾先幫它擦乾淨了腳,貓仔緊緊閉著兩隻大眼睛,李崇已經不想睜眼了,就這樣吧,毀滅吧,眼睛一閉一睜這輩子就過去了,是的,這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溫柔的水浸濕了外麵的毛毛,宋離親自托著它,用皂一點兒點兒幫它洗著身上的毛兒,忽然想到了什麼,手緩緩向下,還有些猶豫,畢竟這不是真的福寶,這是他的愛人,李崇剛才剛剛還那麼抗拒,他低頭先是在的頭上吻了一下:
“我幫你洗洗好不好?不要害羞,從前我都見過的,乖,不難過好不好?”
輕柔的語氣,帶著愛人之間的呢喃,又帶著兩分哄小朋友的語氣,李崇心裡的委屈都被這哄給勾了出來,他怎麼這麼倒黴啊,出門
就踩馬糞,喝涼水都塞牙。
宋離一直在哄它,直到那圓圓的小腦袋點了頭,他這才幫它洗乾淨,沒過一會兒,剛才還一身馬糞味兒的貓仔,現在出了浴,被宋離裹在了毛巾中擦乾淨,他故意低下頭聞了聞,李崇的尾巴尖兒都緊張了起來,就見那人笑著抱住了它:
“嗯,真香。”
懷裡的毛團這才放下心,終於不臭了。
隻是移開的毛巾,貓仔的樣子就有些滑稽了,毛毛濕著都貼在身上,身體力行地體現出了它不是蓬鬆,它是真胖...
這一個屎尿屁問題,讓貓仔一晚上都有些沉默,直到上了床之後,剛才自閉的小東西才有了兩分精神,兩隻爪爪攬住了宋離的脖子,又黏糊糊地賴了上去:
“喵兒~”
宋離由著它抱著,將圓滾滾的小東西摟到了懷裡:
“好了?”
貓仔舔了他一口,宋離笑了:
“睡覺吧。”
這就睡了?李崇看著眼前這張臉上的疲憊也知道這兩日宋離真的很累了,它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也閉上了眼睛,這營中夜晚還是有些冷的,但是一貫畏寒的宋離卻是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冷,因為懷裡的這個就像是個小火爐一樣,他都有些熱的冒了汗。
回到宮中之後,宋離親自招了之前出去查消息的人:
“督主,小的聽說玉清觀有位希微道長,據說是正德年間那位隨著正德帝征戰的青羊道長那一脈的嫡傳弟子,會看相占卜,據說頗為靈驗。”
宋離也想起從前看到史書上,正德帝南征期間軍中確實是有一位道士,難不成就是玉清觀的?
“他來了嗎?”
“來了。”
宋離和蹲在一旁的福寶對視了一眼,現在誰都希望這位道士是真的有本事,好歹是能讓他先回去啊。
希微跟著小太監進來,和其他道士身著深靛色道袍,束發高冠,一派仙風道骨不一樣,這位希微真人實在是有一種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覺,穿著雖然和其他人一樣,但是在他身上就是顯得分外違和。
按著他的身份明明該是得道高人的端莊持重的樣子,但是他卻渾身上下都給人了一種江湖郎中,招搖撞騙的感覺。
宋離打量著這個四處張望的道人,正要開口,就見希微的目光落在了福寶的身上,李崇猝不及防和這個忽然蹲下身的老道士臉對臉:
“呀,這貓仔有大氣運啊,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這話一下就讓宋離低下了頭,他瞬間遣散了這正陽宮中所有的人,宋離立刻對著希微偮了一禮:
“希微真人,陛下在裡麵,陛下身負國運,若是道長當真看出了什麼,還望道長為天下計,救陛下於危難。”
希微再三看了看地上的小貓團,這才跟著宋離進了內室,李崇自然也晃著尾巴跟著進去了,希望這老道士真有本事把。
希微看了看榻上躺著的那位九五之尊,目光閃了閃摳了一下鼻子:
“這陛下是離魂了啊,有兩日了吧?
平日裡聽見這些宋離必然會覺得是妖言惑眾?,但是現在卻升起了一抹希望:
“陛下遇刺墜馬,回來昏迷之後便沒再醒過來,道長可有什麼辦法?”
希微倒是沒有那些牛鼻子老道士故弄玄虛那一套,一句廢話沒有,直接開口:
“有個土法子,倒是可以試一試,不過需要找陛下極為親近的人才行,比如比較喜歡的妃子啊什麼的。”
希微是個非常宅的道士,絲毫沒有旁的道士那種遊曆四方的誌向,從出了師就一直待在玉清觀守著祖師塔,消息閉塞,非召不出,以至於他絲毫不知道當今陛下後宮都還空著。
宋離聽到妃子微微擰眉:
“隻要是親近的人就可以嗎?”
希微沒聽出旁的意思,直接開口:
“對,陛下現在的狀況就是魂兒找不著家了。”
他說完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地上睜大眼睛看著他的橘色貓兒:
“或者是找錯了家,現在要做的就是找一個陛下親近又在意的人將陛下的魂兒喊回來就行了。”
宋離聞言頓了一下:
“就直接喊?”
“啊,不是,去熬一碗濃稠的糯米粥,然後將喊魂的人的血加進去,分彆點在陛下的額間和肩頭,這三處有三把火,是陽氣最盛的地方,用親近人的血可以燒的更旺,點上之後,就念叨他的名字,召喚他回來。”
這法子宋離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是現在總要試一試,他立刻開口:
“來人,去熬濃稠的糯米粥來。”
張衝進來之後立刻吩咐了下去,過了小半個時辰,那糯米粥就被端了上來,宋離直接抽出了一把刀,貓仔琉璃色的瞳孔一縮,貼到了他的身上,毛爪壓住了他的手,眼底都是擔心,宋離低頭揉了揉它的腦袋:
“乖,沒事兒的。”
這一幕看的希微睜大了眼睛,好像是打開了新世界一樣。
宋離對著手腕上麵便劃了一到,給李崇看傻了,怎麼還割手腕呢?手指不就好了?
“咪~喵~”
它慌著去拉他的衣擺,張衝在一旁早備了止血的藥,待滴了有小半碗宋離才上了止血藥,將血和糯米混在一起,張衝已經上前將李崇的衣服向下脫了一些,宋離親自在他的肩頭和眉心間點了帶血的糯米,同時開口:
“憬琛,憬琛,回來吧。”
“憬琛,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回來吧,順著我的聲音回來好不好?”
“憬琛...”
一聲一聲的呼喚仿佛是從福寶的腦海深處傳來一樣,它的意識越來越渙散,眼前的場景越來越模糊,終於,啪嘰,貓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