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沒錯,我就是來找你的。”蔚鴻之笑著不容拒絕地擠進門去,他自顧自地走到裡麵,不客氣地坐在空閒的那張床上,“這不閒著沒事兒嘛,就過來想跟柯總聊聊。”
“聊什麼?”柯天朗今天脾氣出奇得好,他也剛剛洗完澡,穿著棉質睡衣,沒徹底吹乾的頭發還些微潮濕著,正打算躺到床上看會兒手機便睡覺。
“咱倆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吧,隨便聊聊應該就能說挺多了。”
“那隨你吧。”柯天朗躺到床上,隻留了兩張床中間的燈,其實他一直也想再跟蔚鴻之聊聊,好好聊聊他不受控製的事,儘管蔚鴻之大概率不會相信,但也比被他誤解為一直腆著臉糾纏雀寧要好。
於是蔚鴻之便開始了,柯天朗發誓它之前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人那麼能叨逼叨,從豆瓣醬的製作方法聊到最新的合同,管理學方法聊到喜歡什麼牌子的玻璃水……柯天朗滿腦子都是蔚鴻之的聲音,聽得眼皮直打架。
“蔚宏。”柯天朗最終抓住蔚鴻之瘋狂輸出中的片刻喘.喘息時間,步入正題,他一直在腹中揣度該如何開口,“你有沒有過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的時候?”
“什麼?”蔚鴻之一愣。
“就是身體不聽自己使喚,不斷做出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控製住的情況。”柯天朗儘量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我本來不想帶著雀寧去參加那場商談,卻無法控製住自己把他也帶著了,在酒店門口的晚上也是一樣,我根本沒想跟上你們倆的。”
無法控製?
蔚鴻之敏銳認識到問題所在,他驟然警覺起來,問道:“那時候你打了自己一耳光是嗎?”
柯天朗一哽,終是承認:“對,那時候我想試試這種失控到底會到什麼程度。”
“不好意思,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問一下當時具體情況,畢竟那時候我喝醉了,有點斷片,記得不太清楚。”蔚鴻之眉頭緊皺著,原來柯天朗是真的自扇巴掌嗎?按他這樣所說,一直以來都是劇情的力量在操縱著他?
見蔚鴻之沉默不語,昏暗的燈光下眉峰緊鎖,表情嚴肅,柯天朗心中爬上無法言說的悲涼,是啊,這麼魔幻的事,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呢?
“你不信吧,的確,這種事如果有人跟我說起,我也不會相信的。”
不曾想蔚鴻之卻道:“不,我姑且能夠相信你,因為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明知道我跟雀寧是情侶關係還非得糾纏的那種人。”
他竟然會相信?
他為什麼會相信這樣離譜的事情?隻因為相信自己的人品嗎?
在滿心的難以置信中,感動的萌生隻需要一瞬間。柯天朗聽到來自另一張床上的聲音繼續道:“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要是知道,也不至於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也是。”蔚鴻之頓了頓,道,“那……之後就找一下原因吧,不過我先說好,不管究竟是否因為被控製,隻要你做出任何對雀寧不利的事,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柯天朗猶如終於放下了身上最沉重的擔子,身心一下子輕鬆許多,他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閉上眼睛:“嗯。”
不像蔚鴻之一直在休息,他自早上醒來後就沒合過眼,疲憊在這一刻徹底湧來。
原來柯天朗一直都是被控製的嗎……
蔚鴻之當然相信,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的人,他知道作者和劇情的存在,也見證過劇情的自我修複,柯天朗的種種不受控製,很有可能是自我修複的一種體現。
劇情操縱著作者筆下的人物,讓他們嚴格忠實於命運的軌跡。
蔚鴻之感到一種悲哀,柯天朗肯定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到頭來隻是某個人筆下可以被肆意操縱的人物吧,他所有的光環和成就,都源自於某種既定的安排。
而如今,柯天朗在向他求救。
蔚鴻之隻用了一秒鐘便做出決定,柯天朗不受控製的行為最終損害的是雀寧,那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幫呢?
那就繼續做個好人吧。
他暗暗歎了口氣,見隔壁床半天沒了動靜,喊道:“柯總?”
“柯天朗?你睡啦?”
回答他的是旁邊床上平穩的呼吸聲。
“好吧既然你睡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蔚鴻之嘟囔著起身,他關上床頭的燈,離開了柯天朗的房間。
這時已經接近十一點半,蔚鴻之叫前台幫忙開了下403的門,屋裡還亮著小燈,昏黃的光線像是正在等著誰回來,而大床上,雀寧抱著被子已經睡了。
他輕手輕腳地進去,坐在床上的那一刻,原本就睡得不是很沉的雀寧眼睫顫了顫,轉過身來,帶著濃濃睡意地含糊喚道:“鴻哥?”
“是我。”蔚鴻之脫掉衣褲,躺在雀寧專門給他留出的位置上,他整理了下被子,輕聲道,“繼續睡吧。”
雀寧麵朝著他,眯著眼睛看了兩秒,像是終於確定了什麼似的滿足閉上雙眼,柔軟的黑發散落在雪白的枕頭上。
蔚鴻之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蹭了下他的臉頰。
——希望明天我也可以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