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鴿帶著駱威的信匆忙的飛來。
陳躍看他臉色就知道,應該一些了不太好的事。
“家主,怎麼了?”
楚修沉默了一會,隨即朝陽升起。
他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
“沒事,顧勇倒是幫了我們一把,我們能儘快回霖熙郡了。”
算算時間,陳撐要是出事,侯在他身邊的墨鴿也該來找自己了。
但墨鴿沒來,就說明陳撐沒事,估計鄭念舍不得對陳撐太狠,陳撐也給自己找到了合適的說辭。
八成是被幽禁,說不能還是幫他關在自己寢室軟禁。
這樣一來,嗔王更會切實相信陳撐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管事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已經入縣,抄小路穿過縣城就到了他一早找好的山村。
“家主,我們快到了。按您說的,山外有山,十分隱蔽,而且盛產藥材,也方便他們將養,那些山裡的居民都是淳樸的人,有一家人還被嗔王通緝,他們十分樂意幫忙。”
“那就好。”
他們要走,帶著蠱毒未清的孩子非常不現實。
把他們藏在最近的地方養身體,到合適的年齡去霖熙郡,或者過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方法。
楚修從未忘記自己的初心,這裡的死士,不論曾經歸屬於誰都是他要幫的人。
死士不該存在,這些還未成為死士的孩子,也該有自己的人生。
他們在中午抵達。
那些人隻認得管事,所以還要帶上他。
他們把馬寄存在附近的茶攤子。
攤主雖然沒看過馬,但是看在銀子的份上,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喂馬十幾年的高手。
“這位公子,來我們著兒是來買藥?我可以給您帶路。都是村民偷偷采的,縣裡的藥鋪把價格壓得太低,許多人舍不得賣,但不得不賣,您出手大方,應該不會像他們那麼小氣。”
來這裡的多半都是各地的藥商,他認為楚修也是。
“有多少?”
陳躍灌了一口茶,聽楚修回問,有些震驚,怎麼還要做藥材生意?
攤主招呼楚修坐在攤位最裡麵,小聲道:“小人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做
大生意的,我們幾個村的人一月大概能采一萬斤草藥,都是治傷,療養的好東西,那片山有野生人參,許多人都挖不到。但小人會這門手藝!
這樣吧,您先忙,等您回來後我們再談。”
攤主目光殷切,他是真舍不得這麼好的買家。
他們的藥被縣裡的藥商價格壓的太低了,這個男人看著就有錢,幫忙喂馬都有二兩銀子!
他們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自然不能賤賣。
楚修點頭,“行,等我們下山和你去看看。”
“好。”
離開茶攤後,陳躍好奇的問道:“您怎麼想著做藥材生意了?”
楚修正在思索要是買下藥材,按照他們之前的運藥路線是不是能把這麼多的藥物運往霖熙郡。
聽陳躍這麼問,他也如實說。
“霖熙郡以及燕地都幾乎不產藥材,金瘡藥的原料,以及許多名貴的藥材都要在金陵等地采買,這可貴了不隻一點,而且走明路買賣,到時候他們切斷銷路,我們怎麼辦。”
陳躍到沒想這麼遠這麼多,他隻想著買夠治療那些小孩的藥,再和山裡的山民交涉好幫他們找一個安頓的地方就行。
果然能當家主的人比他們想的都要長遠。
他們近山後,走的路根本不能叫做路,蚊蟲密集,剛才陳躍還不留神踩到了一條黑色的蛇。
真是嚇死人。
這路也不方便那些孩子攀登啊。
陳躍忍不住吐槽。“管事,你這找的地方也太偏了。”
管事有些臉熱,他上次來找的武功高強的幫手,不覺得有多難,這次有楚修和陳躍在更不覺得困難。
楚修:“沒關係,到時候我找人在固定的地方暗樁滑輪把他們運上去就行。”
陳躍不知道滑輪是什麼,但楚修說的話讓人安心。
他以後就要留在這兒,對楚修口中的滑輪非常好奇。
但現在還不是提問的時候,楚修既然說了,就一定能夠做到。
他們大概用了一個時辰抵達目的地。
地形和當初燕王用來關死士家眷的地方差不多,但比那裡更加隱蔽,因為山中物產豐富,村民們也很少下山。
“家主您稍侯!”管事擦了擦汗,小跑著去目光可及的幾家住戶敲門。
陳躍搖了搖頭,“家主,這
兒足夠隱蔽,但是房間太少,而且山裡冷。”
“這都不是問題。”
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他們身邊走過,帶著好奇警惕的目光。
其中一個停了下來,“你就是要給我們錢的人?”
楚修迎上他的目光,“是,勞煩各位對即將來這兒的人們多多關照。”
少年在其他人的簇擁下,戰戰兢兢的開口。“我們可以,但他們離開的時候,能不能帶著我們走。對了,這兒地方夠大,你們住多少人都行。”
“我們想、想出去……”
小女孩躲在他身後,發間帶著一根墨玉簪子。
楚修剛才就注意到她了,她被一個少年背著,兩人麵容十分相像。
陳躍看向楚修,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斷。
剛才聽管事說,這兒有一戶人家,是得罪嗔王逃難進來的,現在還在被通緝。
看那個小姑娘的穿戴,估計就是那戶人家的孩子。
他們應該是帶了少量的珍玩想要活命,結果在這深山,這些所謂的金玉根本什麼都換不了。
“當然可以。你們可以和他們一起走,甚至,你們的父母若是願意,等他們養好傷也能一起走。”
“真的嗎?”
“真的。”
這時,管事領著一個能看來曾經威風的男子走來,他臉上帶著頹敗的笑容,“不要驚擾貴客。”
少年們被他一蹬都害怕的分散。
各回各家,但依舊怯怯的看著楚修。
“您這邊請。”男人走路有些不利索,但個子很高。
一行人很快到他家院子。
雖然不時有落葉飄來,但依舊看得出主人收拾的十分乾淨齊整。
他們坐在院子裡,楚修大概說了一下要來將近一百個不到十歲的小孩,以及幾名成年人。
男人叫衛武。
他聽了皺了皺眉,“我們這兒是山中最大的平地,也是唯一的平地,但人不多,房子就這麼點怕是住不下,而且人一多米糧之類的東西也要備上。山裡冷的快,冷的急路也不好走。就是僻靜,安全。”
“要的就是僻靜安全。”
“我會找人定時來送東西,陳躍他們的武功都不錯,來往不是問題。”楚修大致把這兒的地形看了看,“山中會不會經常下暴雨?”
衛武點頭。“不會,
都是小雨,而且一般刮的南北風,我們靠著山壁,風幾乎都會把雨絲吹斜,我們為了安全還在周圍挖了許多排水的溝渠。”
“南北風、小雨……”
土壤結構也不像是會發生泥石流的類型。
“那就沒事,衛武,我出工錢你帶著村民去砍伐一些竹子,明日就把圖紙給你,簡易房屋非常好搭,現在要求的是能住下足夠多的人。”
“現蓋?”
衛武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過幾天我再讓人上來安裝一些東西,方便你們出行。”
衛武看向管事。
這是什麼人?
做事也太衝了。
管事現在沒有心情顧忌他的目光,他在默默算自己要付的帳。
“這些錢我來出,還要勞煩大家幫我盯著附近的藥材,說不定這兒以後是存放藥材的地方。”
少雨,乾燥,日曬足。
很適合藥材的貯存。
“對對對,合適,合適!”管事忙不急的應聲,他的錢保住了就好。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衛武就算再怎麼擔心也不會把到手的機會往外推。
他之前提出要見楚修才同意賣藥材,提供場地,其實也是試探楚修的為人。
衛武很少下山,每月一次。
他上次下山冒著風險當了亡妻的首飾換來了幾袋米麵。
也是那一次,他聽到人們口中說的楚修。
他知道這個二十出頭的男人把被夷族占據的土地要了回來,甚至救回被奴役的霖熙郡百姓。
衛武從前為嗔王做事,知道他很多秘密,但最後不願再與他同流合為才被迫害成這樣。
他那時就覺得,他們一家要想在光明正大的站在街道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去霖熙郡。
那時他隻認為這是一個美好的想象,但現在,衛武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這一定不是。
隨後,楚修等人去看了看他們平日儲備的藥材。
衛武自信道:“我知道這些東西能換錢,但縣裡的價格太低,我們平日采藥,種藥,都是把下等的藥材拿去偷偷賣。這些上等的藥材我們都曬乾收在這兒。現在終於有用了。”
陳躍看了看,確實都是好東西。
他對楚修點了點頭。
楚修知道這些東西應該不錯。
連陳躍都滿意的藥材,肯定差
不到那裡去。
“行,這些都要了,管事你先付定金以及辛苦費,勞煩衛兄儘快砍竹,明日我的圖紙一定送到。”
衛武有些不信,“家主彆怕,我衛武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圖紙不急。”
管事也覺得有些倉促,“家主,明日您找誰給畫圖紙啊,最起碼要讓那人來看看地形。”
楚修默默的說。“我畫。”
衛武:?……
管事倒是知道霖熙郡在建新城的事情,聽說蓋的很好,難道……
他一直以為是家主身邊的誰出謀劃策,原來就是他自己。
管事不由看了看自己的肉肚子,他其實就比楚修大四歲。
這差距……
陳躍在房屋建造這方麵十分相信楚修的造詣,霖熙郡的新城他們走時已經初步有了雛形,估計回去後見到的會是全然一新的景象。
衛武心裡發虛,但不敢懷疑楚修的能力,隻能笑著說:“那好,我一會就帶人去伐竹。”
“辛苦了。”
天色不早,楚修還約了茶攤老板。
和衛武等人道彆後,楚修和陳躍又架著管事迅速下山。
下山的滋味……
反正被兩大高手保護的某人還是差點被嚇失禁。
因為路熟,也都是跳躍之類的動作,他們下山還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加上在村裡耽擱的時間,下山時暮色四合,正好能看到紅日。
攤主今天掙得銀子頂他開攤十幾天,甚至還要多。
他索性就收了攤,專心為楚修他們看馬。
瞧見楚修他們遠遠過來,攤主開心的跑了過去。
陳躍趕忙開口。“我們這兒已經有一位行動不便的人了,攤主可要當心。”
管事好不容易走在地上,但他覺得自己的腳不見了。
“家主,真是不好意思,陳公子,也不好意思……我真的走不了了,得緩緩。”管事臉色蒼白,但覺得十分刺激,如果可以,還想再來……
陳躍把他扶著進了茶攤。
攤主匆忙拿來茶水,“這是好茶,可貴了,我特意放了一小片野山參!您喝口緩緩,我們村就在不遠,天黑後咱們再去。”
“天黑?為什麼。”
燭火下可看不來許多藥材的正常顏色。
陳躍不解。
楚修這時注意到了燒水大鍋旁的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