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畜生,終於死了。”大火把他的思緒拉回五年前。
那是個周日,他提著小釉喜歡吃的芝士蛋糕,瞞著父母打算和她一起去遊樂園。
可他在約好的地方等了五個小時,都沒等到。
那年她初二,他也初二。
第二天上學,他沉悶抑鬱的走進教室,卻被許多人悄悄投以異樣的目光。
徐昧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早晨。
好哥們站在後門口招呼他出去,他說,“你昨晚沒和小釉在一起?”
“沒有。她沒去。”
“不,不是沒去,她出事了。”
“什麼?”
“就在北月湖,昨晚她的屍體被人在北月湖發現了,還有,她身上有那種痕跡。”
徐昧氣的攥緊麵前人的領口,“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
“是真的,我聽他們,說的。你沒和她見麵,但班裡同學基本都知道你們的事,現在大家都在傳……徐昧,你轉校吧。”
“真的。”
……
火焰還在跳動。
那天,路口的監控證明了他的清白。
但徐昧沒有一天想過放棄報仇,他從來沒有忘記那個喜歡吃芝士蛋糕的女孩。
他被父母安排轉學,認識了新的朋友,卻逐漸開始,控製不住自己,慢慢墮落。
每次喝酒,出去玩,他都在想,這樣的徐昧還是小釉喜歡的徐昧嗎?
不是。
直到他遇到薛航。
新高中,新朋友,高考結束,他們一個班出去聚會,他喝醉了,靠在他的肩上。
小聲的說。
“我,小時候不聽話,也喝醉過一次。
那個時候,在北月湖看到了一個仙女!仙女不理我,我就生氣,你憑什麼不理我?嗬,我家有錢!有錢到可以讓仙女給我當老婆!”
徐昧清楚的記得他的手,在薛航提到北月湖時就已經忍不住開始顫抖。
後來,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讓他忍不住摔碎酒瓶,把尖利的一段狠狠刺入他的眼睛,嘴,肚子,脖頸,甚至,動脈。
“我親她,她還躲,她憑什麼躲,我把我爸給我的錢仍在她臉上,她還哭。”
“我就扇了她一巴掌,抱著她啃她的脖子。”
“她一直哭,一直說一些罵我、的話,我好生氣啊當時……”
“所以,所以,我就,抱著她把她扔進湖裡了。仙女不聽話,真不聽話,我喜歡不聽話的仙女,因為,我也不聽話。”
轟隆!!!
汽車被燃燒的隻剩骨架,爆炸聲震耳欲聾。
徐昧哭著在笑。“不聽話,我也不聽話。”
那天晚上,他悄悄錄了音,留下了記錄。
北月湖沒有監控,他給五年前的那場噩夢重新照到了罪證。
可在他了解相關法律後,卻發現,那時的薛航未成年、醉酒、而且,已經過去了五年。
五年時間,小釉的父母已經走出了傷痛,重新孕育了一個孩子。
五年時間,北月湖已經被填平,修建了一個新的公園。
五年時間,已經被人記得小釉的名字,他們隻會說!
那個月華中學有一個女孩,好可憐。
憑什麼啊。
憑什麼這樣的人還配活著。
憑什麼,該有的仁慈不去憐憫應該被憐憫的人?
憑什麼,他喜歡的女孩,要遭受這樣的罪惡。
而讓她凋零的人,卻把那當成一場夢,被權勢滔天的父母保護的好好的,事發第二天就去了A國。
難怪,那件事沒有太多的新聞報道。
難怪,北月湖剛好在第二年被填平。
所有人都把那件事當作是遠山的陰影,隻有他知道,那是惡魔的背影。
他要殺掉惡魔。
燒死惡魔。
無所顧忌。
“你說,你是惡鬼。那你還能為我做什麼,我要的不隻是他的命,薛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想放過。”灼燙的火烘乾了他眼角的淚。
司機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符合他神態的輕佻。
“這事簡單,我已經擁有了這個18歲的靈魂,還扯六個。就可以再次轉生擁有自己的身體。在這之前,我要除掉一個叫楚修的人。
他很聰明,打聽到了我的一切弱點,並在想方設法的引我出麵,我是欣賞他,但我現在,非常不喜歡他。
他讓我失去了在陽間移動的身體,現在隻能用短暫的附身見到我喜歡的女孩……還要隔得遠遠的。”
“我希望你殺了他,越快越好。不用顧忌任何人任何事,相信我,這個世界將是我的世界。還有兩個小時就是飼鬼節,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屈從於規則。”
“那邊有另一輛車,開著它回T市。”
“等等!”徐昧叫住了他,“我們離開,這個司機怎麼辦。他並沒有犯罪。”
惡鬼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的眼睛,“你在乾什麼?這是你該問我的話?”
“你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在你成為第二個不被我幻境迷惑的人。”說著,他從口袋裡逃出一把□□,非常隨意的把它刺入了自己的太陽穴。
徐昧害怕的後退了幾步,跌跌撞撞的倒在公路上。
他的眼睛被頭發遮蓋的差不多,沒有尖叫。
他借用惡魔的手殺了惡魔。
現在又被惡魔纏上了。
會不會,他也將變成惡魔。
變成,小釉不喜歡的惡魔。
——
冥河端。
河床要比河岸低上四五米。
由開發商之前在這改了一個觀景台,石板的鋪的地麵,當初看著很氣派,但因為經常被人看到一些不好的東西,這兒被大眾遺棄了。
此時,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帶領著幾輛小貨車緩緩駛來。
經理正在給上級打電話。
“請您相信我!這次一定把咱們公寓的入住率提上去!
憑什麼?
憑,憑我們公寓用的是地下水,方便!”
這次活動當然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雖然一再縮減,但租用塑料棚的以及一些板凳、桌子的錢還有人工費,加在一起還是上了五位數。
楚修的錢都墊在裡麵,經理也拿了一部分。
他腦子活泛,想著辦活動總要有個名目,還不如把這當成由他們公寓資助的一次愛心活動。
要是有效果,上司後續肯定會批錢,沒效果,五位數也不是扔不起。
命都快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放心,沒事。”
經理開著車,眼神是苦澀的,但還是掛著服務業的微笑。
“我,再過幾天就不是三十四了,就是三十五,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害怕過生日,也這麼期待過生日。楚修,隻要熬過這幾天我就沒事了,對吧!飼鬼節在六月二十四,我生日在六月二十七。也就,三天,扛過去,就好!隻要我能扛過去!”
“一定可以,看,我們到了!”
在路的右側,是一片懸空的高台,整個平麵被幾根柱子撐著,插進睡眠。
平台上的石板縫隙裡,有長得近乎一米高的野草。
路燈掛在燈杆上搖搖欲墜,夏夜哪有什麼呼嘯的狂風,但也能把它吹的咯吱咯吱。
發電機,帳篷,燈管,板凳,桌椅。
還有很多用來布置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一次性棉柔巾兌地下水。
再下來,就是今晚的熱門劇幕,也是他最不期待的一個劇目,惡鬼想要趁亂帶鬼離開惹事,可他遇見了楚修,隻能說,是在做夢。
夜色深沉。
很快,表盤上的指針都指向了了12。
他們人多,布置的也很快。
晚風吹起帳篷的簾子,楚修倚靠在欄杆上,新的一天到來的第一秒,暗湧的河水依舊泛著相同的波瀾。
“這、就是全息投影!”
卸貨工人吃驚的看著水麵,那一個個的‘人’真的浮在河麵,他們緩緩站起,他們大多溫和善良。
“看到那些微笑的人了嗎?”
經理激動的點頭,“看到了!”
“彆怕,他們會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