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荒星。
臉上印著黑色三角印記的人形生物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個星球,如同龐大的蟻群。
白衣紅瞳的少年被圍困在中間,臉上笑容快要掛不住。
傳送魔法波動了一瞬,很快又歸於無形。
逃跑無門。
眼前是千千萬萬的蟻族軍隊,一路追著他要什麼星核——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然而對方並不是能夠友好溝通的對象,一追殺就是兩年多的時間。
兩年,是個奇跡般的數字。
換做彆人,早就死在蟻族這個宇宙最龐大種族執著的追殺之下了。
陸辭夜,年方十九,在大部分種族裡都還算得上是個孩子,然而早在三年前就開始被冠以“最強魔法師”的稱號。
作為一個全宇宙流浪的浪客,很少有人看過他全力以赴戰鬥的模樣,但都知道他輔助一流、逃跑一流,一方大佬被逗貓似的捉弄得跳腳,也不能奈何他分毫。
如此年幼,作了十幾年的死還能安然無恙,已經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但他畢竟隻有一個人。
單槍匹馬麵對千軍萬馬源源不斷地追殺,兩年時間已經是能苟得叫人吃驚。
此刻,他的好運似乎就要到頭了。
一向看不出表情的蟻族首領臉上也不由出現了幾分波動,它自覺穩操勝券地警告:“這顆星球已經被我們徹底封鎖,你不用再妄想逃跑,乖乖把星核交出來——”
陸辭夜一張嘴連珠炮似的,語速飛快:“早說了我沒有那玩意兒了,你們是老年癡呆聽不懂人話嗎,哦對不起忘了你們本來就不是人,不過就算不是人也太狗了,偷襲還以多欺少你們還要不要臉,對了你們有臉這種東西嗎?”
他一邊說一邊試著後退了一步,裡圈的蟻族瞬間抽出了腰間的刀,對準了他的要害。
其中一柄刀尖已經對準了他的後腰。
蟻族的刀刃上都塗滿了劇毒,稍微劃破點皮膚很快就會喪命。
陸辭夜腳步一頓。
賴以為生的逃跑類魔法被封死,唯一的前路是毗鄰深淵的斷崖。
該怎麼選?
陸辭夜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未等首領放鬆下來,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你剛剛說,這個星球已經被封鎖了對吧,以你們對我的‘重視’,應該連一點灰塵都飛不進來——當然,也包括你們自己。”
首領心頭莫名一慌。
陸辭夜唇角笑意加深,眼眸如寶石般明亮,顯現出幾分如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單純懵懂。
但配合他周身逐漸浮現的微光,卻是一種令人心驚的瘋狂。
“等——”
首領慌張地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
它也退無可退。
以陸辭夜指尖的一道微弱紅光為起點,無數斑斕的魔紋交疊浮現於虛空,飛快地沿著封鎖結界在整個星球之上蔓延開來。
如同一場盛大而絢麗的煙花。
然後,在或倉皇逃竄、或舉刀揮來的敵人之間,陸辭夜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永、彆、了、傻、×、們。
他微笑著朝敵人比了個中指。
“砰。”
星球爆|炸。
炫目的煙火之中,有綠色的液體消融,正中心是一片紅色血霧綻開,如同烈火中的一朵玫瑰。
浩瀚宇宙,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一場無聲的爆|炸,化作沉寂的煙塵。
———
陸辭夜沒想到自己還能再睜開眼。
而且還是在他以為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之後的……幾分鐘內。
前一秒他還閉著眼睛想,這種自殺方式可太蠢了,也太疼了,再重來一次他一定不這麼乾了。
再不濟也要留點魔力給自己放個止痛魔法。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自己在下墜。
地上螞蟻那麼大的點不斷放大,顯出人類的形態來。
正下方就跪著一個年輕男人。
陸辭夜下意識想用風係魔法托起身體,卻後知後覺體內魔力早被那場爆炸榨乾,渾身骨頭都被碾碎一般,動動手指都疼得他眼淚險些飆出來。
避無可避,他隻能試著喊:“讓一讓——”
地麵上的年輕人下意識抬頭,陸辭夜的聲音隨之戛然而止。
一黑一紅的兩雙眼瞳裡映出相似的愕然麵容,隻是一個年長許多,一個還是少年。
“咚。”
陸辭夜撞了上去,卻仿佛越過無形的邊界,進入了什麼地方。
四周的景霎時間扭曲起來,如同翻滾的萬花筒,陸辭夜搖了搖腦袋止不住暈眩感,隻有無意間一抬頭,看到遠處陌生的男人高高在上地俾睨著他,眼底滿是嫌惡和厭煩,像是看垃圾似的。
還有那一句隻聽得出鄙夷的話:“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是你太自作多情。”
後一句聽不太真切——
“陸流風已死,你也沒什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