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2 / 2)

何黎鬆了一口氣,最後跟陸辭夜擺擺手,一溜煙跑遠了。

“真可惜。”陸辭夜“嘖”了一聲,轉身跟著宿雲繼續一起上樓。

跟宿雲道過彆,進了房間之後,旁邊又冷不丁地傳來一句:“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幾本。”

陸辭夜把自己砸進床鋪,愜意地翻滾了一圈,才斜眼看向飛到一邊的小鳥身上,懶洋洋地抬手打招呼:“呀,重新開機了啊。”

也許是當著外人的麵,易星移開口的次數屈指可數,陸辭夜偶爾也會有種肩上掛著個玩偶的錯覺。

不過他自己曾說過的“寸步不離”,倒也並非假話。

麵對陸辭夜的調侃,易星移也並未惱怒,往旁邊飛下來便變回了人形。

陸辭夜得仰起頭看他。

“這樣不覺得無聊嗎?”陸辭夜問。

“習慣了。”易星移答道。

“不會耽誤工作嗎?”

“最近休年假。”

“你是不是故意把陸指揮官支開的?”

“一半是。另一半是那個雲生問題確實很大,需要可靠的人去調查清楚。”易星移沒被繞進去,卻也並未否認,“還有,他也是你的父親。”

他注視著陸辭夜的眼睛,強調著後半句話。

陸辭夜腦子轉得很快,乾脆利落地問:“在他回來之前,有什麼事是我需要知道或者提前準備好的嗎?”

易星移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意味深長,語氣卻很平和:“穿越時空是禁忌,跨越時間更是違反規則的,被彆人知曉,對你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他果然是知道的。

陸辭夜坦誠道:“我本來也沒有那種打算。”

這種事本來也沒有讓更多人知道的必要,除了增加風險以外毫無作用。

他也隻對小陸身邊親近的人有告知的義務。

然而遺憾的是,除了陸爹,小陸身邊也找不到第二個足夠親密的人了。

哪怕是婁心月和宿雲——士要是婁心月,也不過是出於尊重和回報的想法,增加一些言語上的說服力,儘力去避免她再走上前世一樣的死路。

否則他有的是辦法糊弄過去,他會的混淆魔法多到能出一本書。

再不濟回來之後就分道揚鑣,日後再見隨便找個拜師世外高人之類的借口就能敷衍過去。

婁心月已經先入為士對他產生了信任,若不是士動暴露,她根本不會有任何懷疑。

所以,同樣的道理——

他敢士動開口,就是壓根沒想過要瞞著易星移。

因為易星移是陸流風的好友,他原本還想借易星移的口跟陸流風打聲招呼,免得一下子多蹦出一個兒子來他會承受不住。

他答應過小陸,如果不是為了見陸流風,他甚至不必再回來。

但除此以外,他也不會天真單純到看誰都覺得值得信任。

“你們本質上是同一個人。流風不會介意多一個兒子,他也會感謝你救了他養大的那個孩子,但——”

易星移停頓了片刻才繼續他後半段的“但是”。

“隨便你怎麼跟流風說,你們想共享一個身份也好,平行世界論也罷,我不會乾涉,但是,唯獨‘跨越時間’這件事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他指的大概是小陸重生回十多年前的事。

即便猜到易星移知道的事可能很多,聽到最後一句,陸辭夜還是控製不住的心頭一跳。

易星移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哪怕他嘴上說:“我這並不是在命令你。”

“但你可以將這個當做一句提醒性的警告。”

“——有些秘密一旦說出了口,是會招致災難的。”

陸辭夜注意到他的視線並未停留在自己臉上,而是往下偏移到脖子上。

他幾乎是在警告小陸了。

不要把重生的事說出來。

而在此基礎之上,平行世界也好、頂替身份也好,似乎也都變成了無關緊要之事。

為什麼?

陸辭夜沒能得到答案,隻知道了這是一條絕對不能觸碰的鐵則。

而這對於陸辭夜和小陸來說,甚至不是一個要緊的問題。

陸辭夜沒經曆過重生的事,小陸本就對前塵羞於啟齒。

隻是閉口不言那些失敗又糟糕的過往而已,那並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既然易星移知情……

陸辭夜坐起身,懷著幾分期待問了一句:“你有辦法幫他嗎?”

他指的是小陸。

雖然他自己也能試著去幫忙,但也許這位研究院的院長會有更有效的方法。

這麼好的資源背景,放著當擺設未免浪費。

易星移說:“很難。需要時間。”

陸辭夜問:“要多久?”

易星移說:“保守估計,十年。”

還不如陸辭夜自己上來得快。

陸辭夜試圖再掙紮一下:“沒有更快一點的辦法了嗎?”

易星移說:“有。”

陸辭夜眼睛亮了一下:“什麼?”

易星移先靜默地上下打量了陸辭夜片刻,以一種略帶幾分沉痛的語氣說道:“研究院有幾位專家,對靈魂和肉|體方麵的研究很深入,同時他們對你父親的能力和身體構造很有興趣。”

陸辭夜的眉頭不自覺地跳了跳:“……所以?”

易星移說:“把你父親送給他們做成切片,也許能讓他們點頭同意加入研究,把進度加快一點。”

陸辭夜:“……”

沉默了片刻之後,陸辭夜歎了口氣倒回床上,扭頭安慰小陸。

「你看,果然靠彆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看著年紀不小了,結果還沒我厲害。」

「哦,沒有說你爹不行的意思,不過為了你爹的人生安全,我們還是自力更生吧。」

陸辭夜明顯很失望。

“這個星係怎麼這麼落後”幾個大字幾乎都要寫在臉上了。

小陸:「……」

明明是你自己太bug了好嗎!

為什麼同樣是“陸辭夜”,他們之間的差彆竟然可以這麼大?

他算是明白那句古話了——

人和人之間的差彆,有時候比人和豬還大。

小陸深深地鬱卒了。

陸辭夜大約是感受他的悲憤,在意識裡安慰了一句:「沒事,現在你不是有我了麼,我罩著你。」

小陸的鬱悶消散了一些,跟著笑了兩聲,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可你還受著傷,又隻有一個人……」

他想讓陸辭夜參加考核的時候不要逞強。

陸辭夜二話不說便應下來,眨眨眼睛笑:“放心,真的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一定會超大聲地叫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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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星,山區某處廢棄荒村外。

“阿嚏——”

陸流風打了個噴嚏。

“您沒事吧?”警衛隊的周隊長第一時間轉過來,戰戰兢兢地問候了一聲。

“沒事。大概是誰在背後念叨我吧。”陸流風揉揉鼻子,嘀咕一句,看了眼正朝這邊走的小隊員,嚴肅起臉色,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前麵有一位老太太,對當年發生的事還有點印象,聽說當年那個瘋女人還來找她看過病。”小隊員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指了個方向,給他們引路,“老太太腿腳不好,可能要麻煩你們親自跑一趟。”

幾人抬腳往那邊走去,小隊員簡單給他們說了下老太太的情況。

老太太在這一帶住了一輩子,原先是鎮子上的治療師,年紀大了能力退化,退休回到村子裡就幾乎沒再離開,附近村民有些身體上的小毛病也習慣於來找她,周邊人來人往她記得很清楚。

包括當年那個殘殺二百多人的瘋女人,老太太曾經也是見過的。

不過是在對方能力覺醒之前。

那時候那個瘋女人年紀並不大,在外麵混了一身病,老太太有些說教的壞毛病,念叨了幾次之後,大約是把對方念煩了,就再也不來了。

那時候距離案發還有好幾年。

而且女人所在的村子跟老太太這邊隔了個山頭。

村口正門是開在另一側的,兩邊山林間有相連小路,但野獸多,漸漸就荒廢了。

自打那起駭人聽聞的案件告破之後,那些恢複正常的幸存村民都嫌晦氣,相繼搬走,就連老太太這邊的村子裡也搬走了不少人,如今一路走過去大多隻剩下空蕩蕩的小樓,幾乎沒什麼人煙。

幾人加快腳步也走了十來分鐘才看到一間纏著青藤的屋子,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扇子,看著遠處的山脈出神。

“奶奶,我把長官們帶過來了,他們有點事想問你。”

“那就麻煩您了。”陸流風彎下腰跟老人打招呼。

“你是……”老太太看到陸流風的時候愣了一下,很快眼睛睜大了,似乎認出了他,有些激動地伸出手指指著,幾乎要從藤椅上跳起來,“陸、陸——”

“我是陸流風。”陸流風連忙扶老人坐下,“我們有點事想請問您。”

“我知道你,戰神、救了我們的命,我記得,二十多年前,那些蟲子、那些怪人鋪天蓋地,我們都以為要死了,又留不住了,又要走了,然後你、你,是你救了我們……”

老人語無倫次,激動地伸手比劃著,陸流風蹲在她麵前,並未去打斷,隻是溫和地看著她。

最後老人說著說著終於反應過來,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捏著自己的手,清了清喉嚨,說道:“你們想問什麼,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們。”

陸流風看了眼身後的小隊員。

小隊員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周隊長連忙跨步上去,一把抽過他手裡的檔案,連帶著自己手裡那份一起遞給陸流風。

一份是十五年前的案件報告,一份是雲生的檔案。

陸流風先抽出下麵那份,問老人:“您聽說過雲生這個名字嗎?”

雲生檔案裡的住址就在隔壁村子,臨近鎮上。

他們來之後第一時間去原址看過,早就人去樓空,幾戶鄰居也不見蹤影,周邊臨近荒郊,一眼看過去如同鬼屋。

於是他們隻能往周邊繼續搜尋知情人。

“雲生?哪個雲生?”老人問。

“這麼寫的,今年差不多二十歲了,不過據說身體不好所以入學晚了兩年……”陸流風把那張檔案遞給老人看。

檔案上沒有貼照片,老人眯起眼睛終於看清名字,臉上露出幾分恍然。

“是雲生啊……”

“您認識?”

“當然,還是我親自接生的呢,名字也是我起的,那天正好傍晚,漫天的紅雲……”老人露出懷念的神情,“那孩子也確實長得好看,也很乖巧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幫媽媽乾活。”

幾人聞言一怔,都不由露出幾分驚喜。

沒想到一來就找到知情人了。

隻不過這些形容詞聽起來……可不像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

“那你最近見過他嗎?”周隊長急匆匆地打斷老人的話。

“沒有啊。”老人困惑又遺憾地搖了搖頭,“都快十年沒見過了。”

還未等其他人再發問,老人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比劃了一下:“她隻有這麼點高的時候就死了,才十歲出頭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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