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流風沒再跟他廢話,跟守衛使了個眼色,一記手刀劈向蘇海樓的後頸,情緒激動的人身子一僵,很快便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旁邊恰好傳來三皇子的聲音。
“陸、陸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皇子氣喘籲籲地停下來,目光撞上那些怪物,頓時染上幾分驚恐與畏懼,本能地回避開,聲音也在微微顫抖,“不會又是敵襲吧?我們是不是要立刻聯係父——”
“已經向王宮發去通知了,但這一批並不是用於宣戰的敵襲,而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突襲。”
“有什麼區彆嗎……”三皇子下意識低聲嘟囔了兩句,卻沒敢說出聲,這會兒他還腰酸背痛,還要靠守衛保護人身安全,眼前這位星係最強自然也是他最大的倚仗,這會兒更是不敢得罪,所有小心思在瞬間收斂乾淨,隻差點頭哈腰伏低做小了。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三皇子意思性地問了一句。
“這裡請全權交給我處理。”陸流風看了眼怪物圈內的狀況,意有所指地提醒一句,“希望過後三皇子不要生氣。”
“當然不會。”三皇子聞言隻有一喜,連連點頭應下,恨不得立刻飛出到場外,跑到最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他看也沒看一眼圈內的景象,自然也沒有認出圈裡那個不久前還跟他恩恩愛愛的小情人。
陸流風一發話,他就忙不迭地低頭,給自己找了新的任務:“那我就去引導疏散平民,有什麼要求就請陸先生隨意吩咐。”
一邊說著話,他已經一邊暗示侍從準備可以撤離了。
陸流風示意守衛將昏迷的蘇海樓丟過去:“麻煩三皇子帶他回去,看好他。五分鐘內這片區域就會徹底封鎖,但以防萬一,還請三皇子務必做好人員疏散,讓他們不要靠近這裡。”
話說完,他就已經轉身離開。
三皇子看到蘇海樓的時候愣了一下,沒想通他怎麼撞到陸流風手上去了。
他會不會已經把他們之間的小秘密交代出去了?
侍從在旁邊試探著問:“殿下,我們要帶他回去嗎?”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那邊黑壓壓的陰雲中心。
他們完全可以當做“不小心”,路途中被衝散,昏迷的蘇海樓會滾去哪裡,他們來不及去找尋挽救。
當然,他們必然會背上一些嫌疑。
三皇子看了眼遠處的陰雲和陸流風的背影,咬了咬牙:“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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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夜和易星移站在遠處,見證了一場絢麗的煙火大會。
防禦係統裡自帶的應急結界成型以後,範圍逐步縮小,那些怪物橫飛直撞,再也沒有衝出結界的範圍。
結界有效,剩下便是最簡單粗暴的獵殺活動了。
陸辭夜蹲在樹乾上,手上無意識地揪著細長枝葉上垂落下來的葉片,一邊看著那團黑壓壓的怪物之間透出來的光亮。
他死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隻不過範圍要廣闊得多。
被他炸為塵埃的那顆荒星至少有五個B06星那麼大。
代價是支離破碎的靈魂。
還有一場異世之旅。
“如果能抓到活的,或許能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勾結上的。”易星移在後麵平靜地評價道。
“而我們隻能在這裡看著。”陸辭夜輕歎了一口氣。
他有點擔心被留下的宿雲和婁心月。
不過有宿雲在……應該不會有事的,他也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現在它們可能隻是一群探測兵,但如果它們提前覺察並確認了你的存在,你覺得它們是會就此偃旗息鼓,還是選擇傾儘所有的力量,大舉進犯?”
“這個問題還需要再問一遍嗎。”陸辭夜用力揪下一大團葉片,苦笑了一下,“我之前可沒發現自己這麼‘受歡迎’。”
“你可以想想見到流風之後怎麼跟他解釋。”
易星移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並不建議你和盤托出,那對他沒什麼好處。”
陸辭夜開始摳樹皮了,他現在倒是寧願自己沒有多那些嘴,眼下是左右為難。
跨越時間是禁忌,必然不可明言。
小陸的存在是吸引怪物的“餌料”,此刻又處於沉睡之中,該如何跟父親解釋?
一旦這種事昭告天下,小陸必然要被監管起來,嚴重點甚至有可能會被直接放逐。
這樣的情況下,給小陸重新造一個身體讓他回來,就變成了了天方夜譚。
除了親密之人,沒人願意冒著整個星係被入侵的風險保下他。
唯有易星移一個是明確的保密者,即他願意承認並接受小陸的存在。
而那也並不僅僅隻是為了私情。
“整個星係的防禦係統的重點都在於屏蔽那些怪物對時間逆流的感知,你們留在這裡要比去外麵安全得多,如果不是恰好有內應,它們至少在幾十年內都不可能發現你。”
“如果它們發現了你,以一個跨越時間者作為引子,隻會加快攪亂這個世界的速度——這份苦果最終還是會反饋到整個星係,乃至整個星際之中。”
但是這個星際之中的人未必會這麼想。
因為世界毀滅可能是百年乃至千年以後的事,他們未必都能活到那麼久遠的時候,或許會覺得身後之事已經與他們無關,自然不會同意承擔起眼前可見的風險。
所以易星移選擇閉口不言。
“你是連我爹也一塊瞞了這麼久嗎?”陸辭夜最後問道。
“我沒有主動跟他說過。”易星移不太明顯地勾了勾唇角,“如果說他有什麼特彆突出的優點的話,分寸感大概是其中之一。”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陸流風無疑很清楚這個道理,因此他從不對易星移的秘密刨根究底。
除了審時度勢的分寸和直覺以外,還有無條件的信任。
“真是感人的友情。”陸辭夜並不是很誠心地感歎了一聲,然後仰頭看向易星移,請教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易星移說:“給他一個彌補父愛的機會。”
陸辭夜摸了摸耳朵,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某一天他哭出來,你一定是共犯。”陸辭夜小聲嘀咕了一句,恰好能讓易星移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