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赫奕在這裡陪了他很長的時間。
段書昀醒過來的時候,是白天,到了天黑下來的時候,俞赫奕依舊沒有走,期間他的手機響起來好幾次,他百分之□□十都是不接。
接起來後,那邊不知道催促他什麼,他不耐煩說一兩句,最後道:“不去。”接著就會掛掉電話。
段書昀猜到什麼,問:“工作上的事情?”
“嗯。”俞赫奕望向他的眼神有眷戀、迷茫,還有佯裝的冷靜,“都是些小事。”
明明他沒有多說什麼,段書昀卻從他話裡聽出來另一層意思。
——和你相比,其他都是小事。
原來俞赫奕的心思這麼好懂。
他看他在病房裡忙前忙後,伺候他乾著乾那,以俞家的能力,也就是請個特護的事情,可是他事事親力親為,從不離開病房超過十分鐘。
他還沒累,段書昀就已經累了。
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又強撐開,俞赫奕看出來了,伸出手點他的眼皮,輕聲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想睡就睡。”
於是段書昀就睡著了。
他半夜醒來時,俞赫奕也都一直在。
等第二天清晨睜開眼,俞赫奕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段俞敏。
段書昀已經知道段俞敏長大的樣子了,每次看見,還是會覺得欣慰,段俞敏早已長成了成熟的alpha,性格也比一般的alpha要謙遜、溫和。
他已經娶妻了,妻子也在。
這段是段書昀熟悉的記憶。
接下來的幾天,俞赫奕不在的時候,段俞敏和他妻子就在,兩波人倒班,俞赫奕大部分時間都在,就算出去,也隻是半天,很快就回來。
算算段俞敏待在病房裡的時間,可能也就兩三天。
倒是俞赫奕,十幾天沒間斷過。
段書昀這才肯定了他的猜測,其實他的記憶出現斷層了。
每次看見俞赫奕的眼神,他就會有種心臟被攥住的窒息感,再加上身上的病痛,讓他忘記了俞赫奕在的所有場景。
隻記得段俞敏了。
倒也不是說段俞敏不痛苦,隻不過娶妻之後,段俞敏就從俞家搬出去了,大概有十幾年的時間沒和他們住在一起。
所以痛苦是能被消解的,不至於痛不欲生。
他看俞赫奕,倒是有點這個傾向了。
最後幾天,段書昀幾乎不能開口說話,陷入了淺昏迷狀態,俞赫奕給他擦嘴唇,直視著他的眼睛。
“難不難受,是不是想走了?”他傾身,親了下段書昀的鼻尖,“你先走,我接著就去找你,等等我,彆走太快知不知道?”
段書昀眼睫微顫。
俞赫奕繼續拿棉簽擦他的下嘴唇,“認識你多少年了,你一直都是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小omega,能看到你現在這麼邋遢,也是……”
他說不下去了。
放下棉簽,他背對著段書昀,聲音嘶啞:“我覺得你有點疼,你疼不疼?”
“不臟,我瞎說的,”俞赫奕手放在段書昀的臉邊摩挲,“我說話一直就是這樣,你聽完就生氣,生氣就不理人,但其實我是故意的,故意讓你多注意注意我。”
“你說,你得病——會不會和我氣你有關係?”
說完之後,俞赫奕兀自沉默了會兒。
朦朧中,段書昀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是他聽見病房裡傳來清脆的耳光聲。
他的額頭上一暖,溫軟的觸感轉瞬即逝,有水滴到了他的眼角,還有俞赫奕給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去抽根煙。”
大概幾十秒的時間,一分鐘都不到。
他還聽見了門口有段俞敏和他妻子的聲音,正在往他的床邊走,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一直在叫他。
“爸,你醒醒爸,千萬彆睡過去,我這就叫醫生了!”
段書昀耳邊心電監護儀一直“滴、滴、滴”煩人的聲音歸於了平靜。
——隨後是更刺耳的報警聲。
意識重回黑暗後,段書昀五感都非常遲鈍。
他分不清聽到的聲音是什麼,身上的觸感又是否真實,鼻間又插上了熟悉的氧氣管,手上是被針紮上的刺痛。
刹那間一個深呼吸,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俞赫奕年輕的臉龐映入眼簾。
身上的酸軟潮水般湧上來,但是這次他有了起身的力氣,第一件事情,就是對著俞赫奕道:“如果有天我死了,你不準想不開,明白嗎?”
俞赫奕表情茫然,動了動乾裂的嘴唇。
“你隻是發情期失控,又不是絕症,”他說,“在說什麼晦氣話?”
作者有話要說: 段書昀:嗬嗬。
段書昀:誰啥比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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